娘自苦般地深居碧波宫,她是个柔弱近乎懦弱的女人,身不由己,便是反抗,也是轻飘飘的力道。
然而常人看来轻飘飘的力道,已经是她能激发的全部。
毫无疑问她是个美人,可在少年时期的姜娆眼里,她深爱的母亲,她头顶的天,剥除血缘给人带来的天然印象加成,不得不承认,她的母亲其实只是置放高台受人赞赏的花瓶。
花瓶易碎。
花瓶也时常在惨事发生后,将悲剧的来源归于自身。
仿佛是一日之内,天翻地覆,所有的美好撕碎在她眼前。
她的生身爹爹死了。姜王是她的杀父仇人,她逼死爹爹,也害死坏胚子。
“滚!”
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大喊,姜娆全身颤抖,惨白的脸蛋儿因激动起了淡淡红晕。
姜王掸掸衣袖,不以为意地笑笑,笑过之后,面容显出一分阴鸷,冷冷启唇:“野种。”
这两字如一把利剑刺透姜娆的童真,将她从充满阳光的春天强行带到常年寒冷的极北。
昔日的‘父女亲情’毁于一旦,彼此恨恶,彼此容忍。
假象撕开,暴露在人前的,仍然是可笑的虚妄。
姜娆做了十八年的姜国公主,前十年天真烂漫,往后八年,生不如死。
她睁开眼,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