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期,你堂弟?”洛悬蹙眉,“他开酒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要靠看?展看?画提高审美?”
“嗯,我?让他开的,还答应他帮忙拍卖和?发掘小众艺术家,”宁一卿半是清醒半是茫然地嘀嘀咕咕,“不时刻提高审美的话?,会看?不懂你的木雕。”
洛悬:“……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不,我?要自己看?懂,再和?你讨论。”
“好吧,讨论讨论,”洛悬懒得和?半梦不醒的人争论。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展,明年我?预定了好多场,服装、油画、装置艺术,还有博物馆……”
“明年啊,”洛悬的目光变得幽远,身旁女人的碎碎念带着一种温柔的魔力,好像能够穿越时空,击中每个时刻的自己。
“嗯,以后的每一年。”
“好,”洛悬安抚着宁一卿,在心底又无声地加了一句“如果有以后的话?”。
宁一卿柔腻的掌心轻轻护着洛悬的腕心,又昏昏沉沉地疲倦睡去?。
她最近虽然被宁老爷子暂时卸任职务,但和?集团高管交接工作,人情应付也颇为耗费心神。
花车送她们回到?酒店的时候,宁一卿已经睡熟了,洛悬不费力地把女人公主抱上楼,塞进被子里,把沾满药膏的缎带重新系好。
沉默地在床边看?了许久,留下一盏昏暗的夜灯才?离开。
一件僻静的山间叠野高屋,坐山望湖,风景宜人,但显然人迹罕至,旁边高大的乔木上夸张地建这一间透明的树屋,俯仰天地之间,没有任何可隐蔽的地方。
秦拾意?拿着浇水壶,拾级而下,青石砖上青苔痕迹斑驳,远看?这里萧瑟颓败,枯木死灰间有竹筒流水,潺潺之声不绝于?耳,带来欣欣向荣之象。
“一卿,你给?我?说?清楚,老爷子真的给?你了停职处分?我?还以为他只是吓唬你。”秦拾意?弯着腰给?一丛丛纯白色的月季花浇水,一旁的石槽里水生植物绿意?盎然,睡莲点缀其间。
这里是沈芊尔的别院小居,她和?秦拾意?已经在这儿住了一个月,享受了在透明树屋里的刺激感?,最近想念人世间的热闹,趁兴邀请宁一卿过来。
本来以为宁一卿应该没时间,没想到?女人竟然欣然答应了,只不过多了个人,反倒没有任何热闹之气?,更显得寂寥冷淡。
一身淡色素服的清贵女人面容苍白,意?兴阑珊地走在后面,轻轻地“嗯”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样子。
宁老爷子强撑着重返公司,但他坐在顶端太久,看?的是顶层方案和?底层逻辑,对商务中间环节的弯弯绕绕,看?不清摸不透。
项目高管请示,必须事无巨细地将事情阐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些隐形的门道和?规律,每次汇报时间都耗费三十分钟以上,老人家没做几天,就感?觉力不从心,把宁一隽又叫去?使唤。
总裁不总裁的,宁一卿根本不在乎,她在宁氏集团坐镇这么多年,这座名为集团的巨大机械电路,其中的每条电流都必要经过她的检视。
不过,现代企业不过是资本巨兽操控下的傀儡戏,动真格要换掉任何一个角色和?演员,那么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宁一卿对此非常清楚,不过宁老爷子会失去?耐心,一个是宁家旁支的蠢蠢欲动,另一个就是流言蜚语。
外界会随着时间流逝,出现各种各样的古怪猜测,宁老爷子晚来得子,是不是把亲孙女当作垫脚石,给?自己的私生子铺路。
在他们这个圈子,尤其是涉及顶级oga和?alpha的豪门,家产大战是最有看?头的,到?时候人心不稳,谣言漫天,公司才?是受损最大的。
“你嗯什么你嗯,”秦拾意?放下浇水壶,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宁氏是你从十八岁就辛苦打拼,一点一点从助理作起,慢慢升职升上去?的,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收走,你不难受我?都替你难受。”
“六年前我?的个人资产只有八千万,现在已经翻了四五十倍,资本很足够。”宁一卿淡淡地摘花拈叶,清淡疏冷不似凡人,“我?有不舍,但当舍则舍,我?可以自立门户,过我?想过的生活。”
“你有没有问过洛悬想不想你放弃继承权,”秦拾意?看?女人这个淡然得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样子,就来气?,“你有没有和?她商量?几千几万亿的财富,洛悬可能会被你吓到?,可能会为你委屈,会问你怎么忍心把这么多年的心血拱手让人。”
“拾意?,你不懂小悬,”宁一卿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依旧浅淡如清水,却仿佛折射出无边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