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笑道:“我这样的人,生于宫墙内,祖父寄予厚望,若此生不能令士安于饱暖,人忘其战争,活到耄耋也无用。莫说三十年,便是二十年,也足矣。”
陆小凤:“好小子,你说得很对。我们这样的人,若无美酒和热闹,我也宁愿明日便死的。你这样的小友,我陆小凤交定了。”
西门吹雪:“如此,便准备今日启程回庄。”
叶孤城:“我去吩咐车马,也准备一间干净的禅房给你施针用。”
西门吹雪点点头,目光转向陆小凤:“不如一道替你也解了。”
陆小凤摸着精神的小胡子:“我死不了,不急。这样有趣的小子要去你的万梅山庄,我陆小凤怎能错过?”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目光朝门外看去,落在那个高峻健拔的男人身上。
这一次叶孤城再度插手庙堂事,并非因为他还有野心,他想救这个少年人,也不是因为他心软,或者同情,而是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士安于饱暖,人忘其战争,并非一句简单的话。
他们在乎的,从来都只是这个天下。
皇长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随意离京的,要走,便要寻些不寻常的法子。
过了午时,徐三姑娘再一次造访僧录司。她带来一个小内侍,这个内侍与长孙有三分相似,更换衣服,模仿举止之后,三分便成了六分。之后便由这个小内侍做长孙的替身,借口长孙因为时疫在灵谷寺中养病。
因为得知长孙尚且有救,徐三的神色不若昨日那般忧虑,此刻她对叶孤城施了一个居士之礼:“多谢城主相助瞻基。”
叶孤城面色平淡疏远:“非我之功,能解这种毒的人是万梅山庄庄主。”
徐三目光落在门内西门吹雪身上,也看出他生人勿进的气势,便遥遥做了个禅礼:“多谢庄主。”
西门吹雪对这些虚礼无感,只对朱瞻基道:“她来寻你,想必有话要交代,你自去处理。”
朱瞻基深施一礼:“是。”
另一边郑和寻了机会与叶孤城道谢:“马车已经准备妥当,用过斋饭便能出发。陈祖义不日前已经伏法,剥皮枭首,以震慑南海中其余的海盗。”
叶孤城点点头:“听闻郑大人不日又要下南洋?”
“不错。”郑和面露怅然,“皇后病了,很重。她最后的愿望是让我出海,替她在佛祖舍利前献上手抄佛经。”
叶孤城知道他对皇后孺慕之情甚笃,闻言便道:“长孙之事,你转告皇后不必担心。他洗髓之后,我会请江湖上妥当的朋友亲自送长孙回京。”
郑和深深看了他一眼:“多谢。”
叶孤城:“郑大人何时启程?”
郑和:“就这两日。”
“这样着急?”大船回航不过九日,算起来,郑和几乎没有修整便又要出航。
“信风将至,前来朝觐的各国使团也该回航。”郑和面有难色,他说完这些,心中知晓这样对外人的借口在白云城主面前是毫无用处的。
他叹了口气,终是说道:“朝中反对再下西洋的声音过巨,皇上也难排众议。皇后以病相胁,才换得许多人闭嘴,她怕再拖延下去……”
等皇后陷入弥留,或是薨逝,便是皇帝也找不到再下西洋的借口。
因此,不得不走,而且要马上走。
叶孤城点点头:“郑大人若去锡兰国,需得提防亚烈苦奈儿。”
郑和来了点兴趣:“亚烈苦奈儿?锡兰国主?”
叶孤城:“亚烈苦奈儿掌握五万精兵,他治国不喜农作生产,平日里总会打劫来往商船。此人不可信,便是邀请郑大人上岛,也一定要另做提防。”
郑和若有所思:“多谢,郑某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