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尔会说起,今日会去何处,何时归府,这也算不上是互相打听。
顾淮将那支玉箫仔细擦拭干净,方才抬眼看他,那双漂亮的多情眼,许是因为今夜月光太过明亮,像是罩一层月光化作的薄纱。
飞廉忙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开口,僵在了原处。
片刻之后,顾淮才开了口,语气只做寻常,“我与她,如今这样就很好。”
他们二人,原是本不该有所交际,互为陌生人。
种种意外方才有了联系。
如今算的上是偶尔可谈心的友人。
在各自的计划之外,留下的那么一点儿真心。
这是他同那位如烈阳般耀眼的明媚姑娘,不曾言明的默契。
他眸色微微一暗,而后自嘲一笑。
“你也忘了吗?我是个命不久矣之人。”
“与这尘世的牵扯,自是要越少越好。”
“便是你,也要习惯不久的将来,会与我分别的事实。”
他向来对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从不曾有多在意。
他用着温柔体贴的语气,说着自己要死了的事情。
旁人听着,却总免不了想要避开。
飞廉有种被压的喘不上气的感觉,忽而他一拍脑袋,“哎呀,今日的药该熬好了,属下这就去将药端来。”
“太医令说了,主子再喝完这副药,病就大好了。”
他没有听见顾淮的回答,便用他那如闪电的步伐逃离了此处。
到了厨房里,飞廉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等飞廉平复好了心情,端着汤药重新走回内院时,那株开的艳丽之至的梅花树下,哪儿还有顾淮的身影。
子桑羽扶住了身旁的女子,或许是因为他不曾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有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他只觉着自己那把握惯了重刀的手,如今竟不够灵活,只能僵硬的贴在身旁人女子的背上,好让她有个依靠。
他低声问道:“青眉姑娘,你还好吗?”
青眉低声啜泣着,听见他的声音,方才抬手胡乱的擦着眼睛,红着眼眶推道:“子桑大哥,我没事了,我可以自己走。”
子桑羽闻言,松了一口气放开扶住她的手。
二人此刻身处城隍庙的僻静处,子桑羽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开口,“刚才那人是你什么人?”这话带着审问之意,就像是他从前还在军时,审问那些刺探军情的探子一般。他顿了顿,放和缓了语句,“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
青眉体力不支,走到墙角根处就坐下,她低着头不想让子桑羽看见她此刻的狼狈不堪,“他是当年和我一起被卖进长安的同伴,当年来长安的路上,他还救过我的命。”
“被卖到长安以后,我入了宫,他在酒馆里打杂,宫旬休时,我们偶尔会见上一面。”
子桑羽听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为何要抢你的银子?”
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会欺凌妇孺弱小,子桑羽再了解不过。
刚刚若不是他出现,那个形貌猥琐的男人就险些要为了抢青眉身上的盘缠,动手伤人了。
青眉身子一震,“他从去年开始沾上了赌,我拿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替他还了赌资,他说他已经戒赌了,但是没想到这回,他又去赌,输了一大笔银子,说是不还钱就会被砍断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