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锤却根本不在意,也没有发现这人的情绪和想法,确定谢铎今夜不会再过来找清清,忙兴冲冲地起身回屋,“嘭”的一声,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初夏的天气,晚风送来花香和些微凉意,叫人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万籁俱静,王府内小径旁点着几盏造型别致的灯笼,像是黑夜烫出的一个个小洞,也像天边明月温柔多情的眼睛。
廉诚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简单束起的头发还没干,想到小丫鬟方才的动作,又坐了一会儿,终是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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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清和铁锤按照原计划,重新装扮成了仆人和少爷,清清又给自己贴上了难看的大胡子和垫肩,两人从成山王府后面溜出去,到街上去找线索。
谢铎一早就接到了成山王的邀约,说下辖的梨台郡有富商恶意囤地,克扣佃户、强抢民女,以致闹出了人命,太守却有意相护,惹得民怨滔天,终于捅到了成山王这里。
像这种可以树立威信的事情,成山王一向喜欢掺和,当即拉上谢铎,请他早饭后同去。
想到昨夜清清说今日要跟铁锤上街探查,即使跟着她的暗卫武艺高强,也不足以让谢铎放心离开,毕竟成山这地界儿鱼龙混杂,小姑娘又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为好。
便命廉诚留下来保护她们的安全。
廉诚一开始还假模假式地推了几句,什么查案为重云云,可眼神和心思早飘到小丫鬟那儿去了。
也是儿大不留。
谢铎摇了摇头,根本懒得说他,因为就他的观察,小丫鬟对他不仅没想法,而且嫌弃的要死,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想到这儿,烦躁的情绪又涌上来了。
——他自己的路,好像也不短。
虽然清清没有再和他吵架,也算不上他闹脾气,可他多少能感觉出来,小姑娘并没有彻底原谅他。
而他对感情一事知之甚少,难受是真的难受,不解也是真的不解。
甚至还想,若夫妻相处之道能像行军打仗一样简单直接就好了,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波涛暗涌,风雨欲来。
“谢老弟有心事?”成山王见他心不在焉,眼流露出兴味。
“只是在想,若梨台郡所陈之情皆非虚言,王爷下辖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是否算是监察不力,”谢铎平静地说,“那位助纣为虐的太守又该如何处置。”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成山王面前说这种话,也是第一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成山王非但不生气,反而豪爽地大笑了两声:“你只管治他的罪,既在本王辖下,除了什么乱子自然有本王兜着。”
谢铎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越是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成山王就越觉得兴奋。
这位在京的行事作风他自然是听说过的,说是匹野狼也不为过。
当初太傅地位不稳,得罪了朝权贵,谢家差点儿被灭门。
谢铎长大以后,所有人都忘了当年的事情,直到他年纪轻轻便坐上御林军统领之位,而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以一个极微小的罪名株连了那人全家,最后,更是亲自将那人的皮剥了下来,悬于午门示众三日。
那之后,多少人盼着他死,最终却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正是这样一个被称为小阎罗的人,方才竟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若不是亲眼见了,恐怕都不敢相信。
成山王想到清清那张娇俏倾城的脸,眼流露出一丝狡猾,江执的女儿,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
有手段好啊,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拿捏这个传说的小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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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和铁锤在茶馆听人说书,旁边不远就是书肆,来往的都是些落拓书生,茶馆里更是三教九流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