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收拾一边还嘀咕,陛下也忒不知道体贴人,这大清早的,连觉也不让人好生睡……
正是贪睡的年纪,一路风尘仆仆也没睡够,现在洪文脑子还有些糊涂,竟没发现往正厅来的一路上都空荡荡静悄悄的。
进门之后他还找呢,宫中来人,哪儿?
忽听得噗嗤一声轻笑,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洪大人,别来无恙。”
这声音就像一道春雷,从天灵盖刺入,一路轰然炸开直流窜到四肢百骸,叫洪文头脑发懵。
也不知过了多久,嘉真长公主都绕过来了,他才骤然回神,如坠梦中,喃喃道:“公主?”
嘉真长公主歪头笑,“可是睡糊涂了,连人都不哎呀!”
话音未落,对面那人竟上前将她死死搂住,“公主……”
他力气极大,嘉真长公主被这一下撞得头晕目眩,当熟悉的药草清香扑面而来,她才回过神,面上作烧道:“要死了,人来人往的,这样,这样成何体统……”
可那人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公主?”
嘉真长公主听他声音微微发颤,下意识应了声。
“公主。”洪文缓缓吐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次是真的了,真好……”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想拉拉梦里人的手,跟她说说知心话,可每次都是泡影,一触即散。
这次,终于是真的了。
春衫极薄,嘉真长公主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骨骼,不由鼻头泛酸,本想去推的手顺势往他背上捶了几下,“傻子。”
话一出口,竟微微带了颤音,掺杂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你怎么,你怎么才回来!
时隔数月,这人又拔高了些,肩膀也宽了,已然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只是这么靠着,就叫人安心。
洪文任她捶,听着两颗心一起跳动,只觉说不出的满足。
腔子里原本有一块空着的,东北的风极冷,呼呼往里头灌……可现在,都填满了。
两人也不知抱了多久,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四只手轻轻碰了下,索性又拉住了,就这么面对面看着。
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看到彼此湿漉漉红彤彤的眼圈,微微一抿嘴儿,都噗嗤一声乐了。
洪文捏了捏嘉真长公主的手,心疼不已,“瘦多了。”
嘉真长公主哼了声,“还说我呢……”
“对了,”洪文松开一只手,从脖子上摘下那块平安牌,“如今物归原主。”
他的眼睛亮极了,像午夜的星星,又像冬日阳光照耀下的碎冰,灼灼逼人。
嘉真长公主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受不住,慌忙别开眼,耳尖微红,“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收回来的道理。”
饶是这么着,那一只手也始终没松开。
洪文笑了笑,又把平安牌收回去,“也罢,暑日快到了,赶明儿我亲手缝个辟毒香囊回赠公主。”
嘉真长公主诧异道:“你还会做这个?”
洪文点头,“以前我跟师父常年在外奔波,一应洗衣做饭都是自己来,早就练会了。”
嘉真长公主闻言一乐,眉眼弯弯,“那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