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夫人脸上的惊惶细看之下并不比折烟少一分,她摇摇头:“我,我…”她似乎是被自己要说的话吓住,述说得十分艰难,“我点了‘梦未央’,他们、他们都不省人事了!”
梦未央是什么东西温镜不大清楚,但是如今这事态,他侧了侧脸看向门内。
仿佛是与他心有灵犀,李沽雪转出来,锐哥儿不意他二哥水阁之中还有人,看了几眼他“哦!”一声:“是你!你不是那个,那个京城来的——”李沽雪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一点没客气:“是我,我是哪个?”锐哥儿跳起来:“你做什么拍我?”
李沽雪道:“拍你是,待会儿跟哥哥走,去这位曲夫人家里看看,免得哪个触霉头的没睡着回头生事。”
温镜则转向曲夫人:“曲夫人,我即刻去请人,您还是先回去吧。”
免得被发现了,他直觉那位曲老爷不见得容得下旁人如此忤逆于他。
曲夫人却还在注视着躲在人后的折烟:“他…他也是用了那东西?”
折烟听见这话,在温镜身后露出小半张完好的脸回视于她,却没说话,温镜便道:“是,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未知‘梦未央’药效有多久?”
曲夫人道:“有…一个时辰上下。”
温镜一点头,镇定非常,对她说:“曲夫人,您先随我家中三弟和我的,咳咳,这位朋友归家去吧,请放心,我随后就到。”
黑夜里李沽雪眼睛要笑不笑地在他脸上遛一圈,做了个口型“朋友?”随即和锐哥儿一边儿一个护送着曲夫人走了,折烟探出脑袋问:“这曲夫人是见过我么?怎直勾勾盯着我看,倒有些骇人。”
温镜摇摇头,她是物伤其类。
“折烟,等下要去的地方更骇人,你敢不敢去?”温镜道。
折烟望着他修长笔直的身影:“我敢。”温镜嗯一声,伸出一条手臂,道:“抓紧了,走。”说罢他带着折烟凭空而起,忽攸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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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镜去三途殿的时候是领着一人,出来时也领着一人。去的时候领的是折烟,回转时领的则是付小春。付小春心里一直对那一瓶子清源洗浊散愧疚难当,温镜上门开口求助他哪里会拒绝,甚至是十分欣然,脸上架一只乌木面具,立刻就随温镜赶至曲府。
两人落在小市桥西,甫一落地付小春却停住脚步,他迟疑道:“这家…却是旧相识。”
温镜脱口而出:“怎么他们家跟三途殿做过很多生意?”
付小春摇摇头:“很多倒没有,前两个月出过几张女尸,说是误食家中进的药材,不治身亡。”
女尸?温镜追问:“依你看呢?果真如此么?”
付小春摇头:“症状确实像是错将鹅儿花误当做荚子花泡茶饮用,旁的并没有可疑之处,没有坏我处的规矩。”
呃,温镜深恨自己没多读两本医书,这花那花的都是什么啊。这时付小春适时补充道:“鹅儿花即川乌。”
温镜转过曲府照壁的脚步一顿,川乌他知道,就是草乌啊,谁吃谁归西。一户做药材生意的人家,将川乌随意搁家里,致使家人误食?骗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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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越女颜如玉,…《洛阳女儿行》王维
不事才能,唯求财贿。原文为不事学问,唯求财贿。《新唐书》
川乌,乌头、、碱,剧毒
对不起付小春,没有说你是傻子的意思
第100章 一百·荆榛长疾欲相埋
哪有这般大意的,要是这么做药材生意,家眷伙计仆妇门人,一年不得死好几十个。
此时东轩房顶上有个人影冲温镜呼哨一声,是锐哥儿,锐哥儿看见带着面具的付小春,很是好奇,不过也没多问,很快将两人领进了后院一处僻静厅堂内。这座庭院空旷,整洁是很整洁,但是整洁过了头,到了简洁的地步,毫无人气,也无花草装饰,与金碧辉煌的前院格格不入。温镜几人进来,看见正厅当中置着一张孤伶伶的案,上面躺着一个小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