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无不可。”
封不绝拍了拍印不三的肩膀,笑道。
“不用这么严肃,虽然你这次,的确得好好歇歇卿小哥。
要不是他,你们印家全家,包括那几个二五仔,恐怕都的一起完蛋。
笑一笑吧,你这人,就是太严肃了。”
印不三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只是笑的很古怪,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封不绝摇了摇头,对余子清解释道。
“你别在意,这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从小都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当了家主之后,就更不会笑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叫不三么?这么怪一个名字。”
“这个……方便说?”余子清干笑一声,他好奇很久了。
印家的俩人,一个不三一个不四,好像在这个世界,不三不四也不是什么好词。
“我们都是不字辈的,名字基本都是在定名的时候自己选的,而名字,便是戒律。
我名不绝,戒律便是不把事情做绝。
而他从小就是这幅严肃的无趣模样,恪守规矩,一条戒律,已经不够用了,他身上背着三条戒律。
再加上他的父亲觉得,他这人他太僵化了,不懂变通,弄不好以后会有人利用他的名字,知道他恪守的戒律,来对付他。
所以就给他定下了不三之名,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恪守的三条戒律是什么。”
印不三依然是那副严肃的样子。
但很显然,旁人都觉得印不三不知变通,是过去式了。
他若不知变通,就不会为了族人性命,受人要挟了。
也不会为了钓鱼,竟然诈死。
这个时候,余子清便懂了,难怪印家的人,都没有丝毫怀疑,甚至都没有亲自确认,便信了封不绝的话。
他们都觉得,他们的家主,干不出来这种诈死钓鱼的事。
“你错了,不绝,我不是不知变通,我只是恪守规矩而已,规矩定下了便是要遵守的。
若是朝令夕改,那规矩便再无半点作用。
我的第一条戒律,便是保住印家,只要能不让印家覆灭,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我这便是在遵守我的戒律。”
印不三说的很严肃,铿锵有力,一副在诉说真理的架势。
“行行行,你有理,我不跟你扯……”封不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跟他杠:“你考虑过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做么?你知道你们印家的叛徒是谁么?还有,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叛徒么?”
印不三有些沉默。
印家出现了二五仔,对他的打击很大。
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反叛。
若只是外围成员,反叛了倒也没什么,可是印姓的核心成员,竟然也有叛徒,他便有些不明白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做的不够好,是不是这些年,他定下的规矩,执行的时候太过僵化了,以至于核心成员的不满,都到了要反叛的地步。
“他们都知道我已经陨落了吧?”
“都知道了。”
“其他三个人,都活下来了么?”
“活下来了两个,其中一个也是叛徒,另外两个,我便不知道了。”
印不三闭上眼睛,眉宇间带着一丝痛苦。
“不绝,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你错了,那也不是那些人勾结外人,坑害全族的理由,他们但凡不蠢,应该就会明白,他们最终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印不三轻叹一声,没了言语。
“你帮我去一趟印家吧。”
“你们印家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
“不,这不是我们家的家事了,而是外人在针对封印二姓,你有理由插手,我也想去亲眼看看,接下来,是谁继任家主之人。”
余子清没有插嘴,这些事,他不方便发表什么意见。
在封家带了一天,众人便再次出发。
而这一次,没有从外面的世界走,而是再次从深渊裂缝,回到了深渊里借道。
从这边借道,不一定会更快,但是会更加隐秘。
再次路过那个洞穴,余子清再次去探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再来的痕迹,这里隐藏下来的警戒阵法,也依然是完好无损。
他想了想,顺着石壁爬了下去,进入到虚空之中。
安史之书看到他来了,立刻自动翻页。
余子清走上前,将翻开的部分再次合拢。
“不必如此,压榨人也不是你这么压榨的,这里所有尘埃落定的封印,都是我做的,你就不能让我歇几天?”
安史之书没了反应,也不再主动翻开。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有点灵智的,起码是可以交流。
我来给你说一声,我要回去修养一段时间,再好好修行一下,你也知道,我的实力,里面大部分灾难,我都是没法化解的。
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要是还有人来,下次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总不至于急于一时吧?”
安史之书,亮光缓缓的闪烁了一下。
“好,你明白就好,那我回去了,我给你留下一枚玉简,有急事的话,你捏碎了通知我。”
余子清取出一枚玉简,放在安史之书上。
“我走了,你安心待着。”
等到余子清出来,便看到石壁上那个符文,缓缓的暗淡了下去,仿若失去了威能。
很显然,是安史之书主动关闭了通道。
余子清暗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开始忽悠一本书了……
可不忽悠也不行啊,他是真怕那安史之书搞出什么幺蛾子。
再次离开,确认这里没变化,地洞深处的黑暗,也没有反应,余子清便安心离去。
借道深渊,从另外一个深渊裂缝出去。
……
大震东部的半岛,深渊裂缝附近,这里已经驻扎了不少人。
襄王的部下,封家的高手,还有很多没有解毒的印家人。
此刻,一个印家的人,盯着巫双格。
“我们家主都已经陨落了,你还是不愿意帮我们解毒么?”
“没有少爷的吩咐,我什么都不会做。”巫双格倔的很,他认定的事情,连余子清都敢怼,更别说其他外人了。
无论其他人怎么说,磨破嘴皮子,好话赖话说尽,巫双格从头到尾就那么一句话。
余子清走之前吩咐的事情,他一定会照做,恻恻说都不敢用。
印家人里,有几个人已经变得焦躁不安。
印不三魂灯熄灭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所有印家人。
焦躁不安的情绪,各种负面的心绪,都开始积累。
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告诉那些印家人,巫双格能帮他们解毒,那些印家人就更加焦躁不安了。
等那些情绪开始传染,掀起波澜时候,一个印家老人,也没忍住,找到了印不四。
“不四,家主陨落了,你便要担任起主心骨的位置了,你能不能去劝劝那个巫小哥,先给我们大家解毒?”
“我?你忘了我是不可能接任家主之位的么?让我去担任主心骨?”
话虽这么说,印不四却还是去找到了巫双格。
见面之后,他只说了一句。
“巫小哥,所有来找你的人,你都记好了,要是有人敢强逼你,直接杀了,无论是谁,你无须担心,一切罪责,我都会一力承担。”
印不四回去之后,躺在那一副躺平的架势。
“你们不用找我了,那小哥倔的很,我说话也不可能有用的,你们谁有本事谁去,我反正没这个本事,你们急什么?那巫小哥都没什么反应,锦岚山的人肯定还活着,等那位卿小哥回来不得了。”
印不四躲在后面,冷眼旁观,看着自家族人丑态,看着那几个上跳下窜的家伙,将所有人都一一记在心里。
入夜之后,印家的人里,走出来一个人,他来到印不四的房间,悄悄取出了一把尖刀。
大家都中着毒,一身修为完全无用,如今顶多如同凡人一样,只是能走动而已。
那人举着尖刀,身上贴着一张噤声符,无声无息的劈向了床上睡着的印不四。
下一刻,便见一只纤纤玉手,凭空伸出来,捏住了尖刀,指尖稍稍发力,便见那尖刀骤然崩碎,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床上的帷幔拉开,印不四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
他走下来,对着恻恻揖手一礼。
“多谢恻恻姑娘相救。”
“无须客气,我家少爷交代过我,他回来之前,印家的人,不能死在其他人手里。”
恻恻说完话,随手一个耳光,将那个前来刺杀的年轻人抽晕了过去,将其拎着走出了印不四的房间,还顺带着帮印不四关上了房门。
看着手里拎着的年轻人,恻恻暗暗摇头。
这是何等的蠢货啊……
附近驻扎的人里,可是连八阶高手都有的。
这些目前如同凡人一样的家伙,竟然能被人煽动着,来刺杀印不四。
恻恻不出手,他也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她才不管印家人如何,她只需要完成余子清的交代就好。
印家的人可以死,但只能死在他们手里,其他人谁都别想杀。
所有不对劲的家伙,能留活口的,统统都要留活口。
第二日,襄王和印家那两位高手回来了。
印家的焦躁,稍稍好了一点。
襄王坐镇,听着手下说起最近的事情。
的确有人想要来强抢印家的人,但是都被打退了,但是这些天,印家里,也有不少人不安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气氛和情绪,已经被煽动起来了。
印家那个最能做主的印不四,现在因为被印家人刺杀,彻底心灰意冷,根本不管事了。
襄王想了想余子清给他的玉简,上面就提到过。
若是印家归来的那两个高手,无论是谁,去找巫双格,无論他们说什麼,直接杀了。
若是叛徒,杀了就杀了。
若不是叛徒,这种时候,敢趁着余子清不在,去找巫双格,那就是蠢的不可救药,这种货色能造成的破坏,可能比叛徒还多,杀了就杀了。
真杀,印家主也得先给他鞠躬道谢。
他们回来了几天,印家那高手,却什麼都没做,只是约束印家的人。
顺便将这些天闹事的,煽动情绪的,先全部抓起来再说。
那俩人来到印不四的房间,印不四闭目养神,根本不理他们。
“你们不用来找我,我名不四,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当家主,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俩,有没有人是背叛了印家。”
那俩人对视了一眼,摇头苦笑,他们俩其实在路上,就已经在相互怀疑了。
“家主不在了,我们总要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的。”
“家中诸位族老还在,按照印家的规矩,这个时候,便是诸位族老代任家主之责。”
他们俩劝不动印不四,只能离开。
族内这两天,也有人让他们俩,去劝说锦岚山的人帮忙解毒。
可是他们俩都知道,余子清也已经快回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个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约束印家。
然后暗中追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印家散布的那些消息,最初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数日之后,封不绝和余子清也回来了。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印家的人,却少了数十个,都已经被抓起来关了起来。
余子清不慌不忙,他就等着看热闹了,他有预料,那些二五仔肯定不会甘心的,就讓他们闹。
没有力量,看他们能闹出来个什么结果。
只要有人能自己解毒,那更好,先抓起来再说。
抵达之后,听恻恻讲述了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余子清大失所望,只是闹腾,竟然没人恢复力量?
难怪那些二五仔急了,他们也知道他们是被放弃了。
“印家主,你是想快点解决呢,还是想再继续钓鱼?”
“怎么说?”
“很简单啊,让他们立下一个心魔大誓即可,那些家伙,到底是蠢,还是坏,我自有办法分辨出来。”
“多谢了。”
印不三面色有些复杂,他没问余子清怎么分辨。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印家会变成这样,他觉得这次的事情结束,他便退位吧,他不太适合当家主了,或者说,他那套不适合如今的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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