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这边的调查也未松懈,傅家一个小厮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几日之前,大老爷傅涛曾经向他打听过迷|药的事,傅涛说夜里野猫野狗叫得烦人,他又不想无辜杀生,姑且在饭菜里拌上迷|药,给猫猫狗狗们一个教训。
这个小厮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便介绍了私卖迷药的小贩给傅涛,经过大理寺确认,案发当天,傅涛确实购买了分量足够迷晕两个成年男子的迷|药,药物外观正是酒瓶里发现的那种白色粉末。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在诚意伯的酒瓶里下药的人正是傅涛,下药的动机仍旧不明,或许应该从诚意伯那里寻找答案。
程江云带着林君暖再次来牢房找诚意伯,并屏退了左右狱卒,省得对林君暖的身份起疑。
听说傅涛在他的酒中下了药,诚意伯当然难以置信,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不信,他凌乱地揉着因为在牢房住了几天而显得油腻的头发,“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傅兄弟一直在骗我?”
“伯爷和傅涛是如何相识的?”程江云态度恭敬地问道。
诚意伯瞟了林君暖一眼,脸上透出一丝赧色,“一个多月之前吧,我那天看中了一幅字画,身上没带银子,是傅兄弟先垫付的。”
其实也不是忘记带钱,他那天买了好些古玩字画,结账时发现身上带的银子还差了十几两,辛亏有傅涛及时出手帮忙,不然他可能要豁出老脸来赊账了,这话他没法直接在闺女面前说,毕竟他花的都是闺女做生意赚来的苦汗钱呀,别人是啃老,他却是啃小,想想也是挺……值得骄傲的。
“当时傅涛知道爹的身份吗?”林君暖给三人各倒了杯茶,歪着头问道,若是早就认识诚意伯,傅涛出手帮忙很可能是有计划的接近,她家老爹没什么心眼,要刻意讨好还是很容易的。
“应该不知道吧?”诚意伯不太肯定地揪了揪胡子,他顶多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了点,平时出门都很低调的,不过他这张帅气的脸在京城也算是难得一见了,认出来也很正常。
林君暖看父亲陶醉地摸着下巴,就知道他那自恋的毛病又犯了,于是换了个话题,“父亲和傅涛相处时,可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诚意伯仰头想了片刻还是茫然摇头,“我们就一起喝了几顿酒,傅兄弟对前朝的字画很有研究,帮我鉴过几次赝品,省了我不少银子。”
“他有没有刻意带您去什么地方,或者托您办什么事?”诚意伯虽然玩世不恭,但终归还是个有爵位在身的伯爷,摆出身份来还是可以唬唬人的,傅涛是不是想利用这一点?
“你爹我又不傻,能轻易被别人利用?”诚意伯撇撇嘴,“傅涛就是这点讨人喜欢,咱们只谈古玩字画,从来不谈商场官场的事。”
程江云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父女俩说话,时不时剥几颗瓜子或核桃,也不吃,全都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瓜子核桃都是诚意伯府送来的,因为伯爷在牢里,安氏每天都会派丫鬟婆子们送好几趟瓜果点心,狱卒们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案发那晚,爹怎么会突然去傅家?”
诚意伯一点也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程江云剥好的核桃塞进嘴里,“傅涛说家里有好酒,还有几幅前朝书画名家的真迹,邀请我去做客,”顿了顿又补充道,“傅家老太爷身体不好,傅涛担心他撑不了太久,若是有个万一得守孝三年,就不能宴客了。”
“傅老太爷的病真的有那么严重么?”
“不知道,我没见到傅老爷子。”诚意伯又吃了一把瓜子仁,还敲敲碟子厚脸皮地催促程江云快点剥,程江云也不生气,完全是一副尽心尽力讨好老丈人的姿态。
林君暖没有留意到这一幕,“您是说当天傅老太爷没有出席晚宴?”
“没有,傅涛说老爷子经不得风,饭菜都是让人送进房里的。”
可是连晚宴都没有出席的傅老爷子,为何会在晚宴结束之后,和傅家其他人一起死在大厅?当天晚上傅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傅涛为何要迷晕您,爹真的没有任何头绪么?”
“难不成他想要……劫财劫色?”诚意伯脑洞大开,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君暖:“……”您还能再不靠谱点么。
程江云擦了擦手上的瓜子屑,突然开口:“为了作证。”
“什么意思?”林君暖皱眉看他。
“根据当朝律法,除非没有子嗣继承,才可立遗书另行分配家产,傅老太爷有三位亲生儿子,死后理应三人均分家产,两份遗书上对遗产的分配都是有违律法的。”程江云把装瓜子仁的碟子往林君暖的方向推了推,又道:“但如果有伯爷在场,亲自证实遗书的真实性,傅家老三傅浩又久久未归,傅涛和傅浪二人想要吞分财产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