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有人害他,令他中毒。沅姬当年的病状浮现于心,她怔怔地想了许久,忽然觉得寒冷。
她加倍照顾他,希望他尽早痊愈,然而这又令她面对与多年前一样的矛盾,他恢复健康,她就失去了再接近他的理由。
那天终于来临,父亲走进药房,对准备煎药的她说:“不必煎了,公子已痊愈。”
他仍留居幽篁山,但她已不好再去见他。随后的几天,幽篁山上的鲜花,溪边的彩石,风来疏竹的乐音,和染红天际的落霞都不再得她欢心,终日蜗居在自己房中,百无聊赖地对着铜镜,她爱上了叹息。
小丫头溪荪窃窃笑:“我知道姑娘在想什么。”
“呸!”伏波白了溪荪一眼:“你又要胡说什么?”
“若是公子的病永远不好该多好!”
伏波站起,红着脸作势要打她。溪荪笑着四处跑,一壁躲着一壁又说:“姑娘还常常照着镜子想:‘不知在公子眼里,我是美是丑,可配得上他么……’”
伏波又羞又恼,一时捉她不到,急得连连跺脚。溪荪回转身,按住她的手,好不容易止住笑,正色道:“我发现公子每日午后都会带侍从下山,信步于洺水边,所以姑娘若此时也下山,不就能‘偶遇’公子了么?”
伏波一愣,却还是很快挣脱手,狠狠掐了掐溪荪的嘴:“谁让你乱出点子了?”
由此记住溪荪的话。她无勇气按溪荪的建议去与公子“邂逅”,觉得此举太过轻狂,何况她并不确定公子也乐意见她,但会在他下山后悄悄步入他居室,为他整理阅后的竹简,拭去案上的轻尘,调好他将抚的琴,把清晨采来的杜若插在瓶中。收拾妥当了,她才轻轻坐下,看着四角置玉瑱的瑶席,想象他于清雅花香中支额闭目休憩的模样,心里便觉得温暖。
不会忘记在他归来之前离开,故从未被他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