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苏恒在椒房殿也将入寝了,方生便是等到天明再来禀报也没什么错处。然而是太后“亲手缝制”,又“连夜送来”,他自然不敢拖延。

确实懂事。

我笑道:“太后慈母心肠。陛下今日该去汤泉宫探视的,跟周赐喝什么酒呢。”

方生依旧不动声色。

我便照例将他送来的汤饮尽了,把碗底亮给他看。道:“行了,你退下吧。”

连想也不必再想,苏恒必定是穿着太后亲手缝制的夏衣,去汤泉宫了。

他想见太后和刘碧君时,我耍什么样的手段都是拦不住的。何况谁会像我这般拖泥带水,美人都送到苏恒嘴边了,又别别扭扭的不肯放手。

真是活该。

我这边正喝着安胎药,汤泉宫那边终于有人回来,却不是苏恒而是我派去给刘碧君诊脉的太医。

我已经不太想见他了——怎么想都知道,我已经慢了一步。等苏恒再见了刘碧君,那必然金风玉露,鹊桥重逢,再燃起怎样的火苗都不奇怪。便是刘碧君目下没怀上孩子又怎么样?她还年轻,太后也还年轻。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上一世,这两个人可都是活得比我久的。不过红叶还是将他宣进来了。

看红叶一脸想要向我证明什么的表情,便知道她不是已经问过话,就是已经叮嘱好了。我心里便稍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过。

便命人撤了竹帘,想仔细的问问。

太医大概赶路久了,脸膛还是红的,汗流浃背。

是个生面孔,大概不常在内廷走动的关系。我撤去竹帘时,他望见我衣上锦绣便有些发憷,头埋得越发低。

胆小是好事,我想。这样比较容易问出实话。

“太后身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