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想起他每日差人送来的汤羹。那些东西能不入口时,我几乎都倒掉了。然而我也许并不是怕他给我下毒,而只是单纯不想用他过手的东西。

我对他的防备与排斥,几乎是下意识的。无意中露出了行迹,也是可能的。

他说我不肯对他敞开心,也许便是这个缘故——他从来都算不上敏感,至少在我的事情上,他很少会用心。否则,但凡他当初能体察到我一分苦楚,也不至于在婉清大病初愈时,不分青红皂白,便为了刘碧君的儿子与我恩断情绝。

他不会轻易体察到我的心境,可见确实是我做得拙劣了。

我不觉便停了手,一时有些失神。

他依旧只是望着我。

我心里难受起来,抬手摸了他的脸,我想,也许有些话还是该说明白的。

人会觉得委屈,只是因为有人怜惜着。所以,纵然在太后手里受尽了磋磨,我也不会说给他听,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刘碧君的怀里安享抚慰。

可是唯有这一件,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觉得酸楚不堪。

我说:“若陛下有了庶子……”

他终于有些动容,几乎立时便打断了我,道:“没有,朕没有,也不会有。”

——何必做这种姿态。他再怎么否定,刘碧君的肚子也是不会说谎的。何况我与他的关系,也早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有所不同了。

我说:“多子多福,这是好事,陛下……”

他忽然便有些暴躁,“朕已经说过了,不会有。”

他声音略有些大,水榭那边也惊扰了。一时曲散舞断。只风过花木,婆娑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