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说笑的语气,然而月下朦胧,他垂眸凝望时黑瞳溺人,竟让我一时晃神,说不出话来。他圈了我的腰,抬手为我理鬓。对宫人道:“换软榻来,铺得暖一些。”

隔了夏衣,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传递过来,令人不由便想靠近了。

果然风还是有些凉。

我抬手抱了他,笑道:“我何曾这么小气过。”

他说:“不是你小气,是朕贪求了。”

他认了真,我反而不知该怎么答话,只说:“……是臣妾无能。”

他说:“不是你的错。”

略微有些恍惚,我竟依稀明白他在为了什么道歉。一时只是望着他,他目光黑柔,像水一样化开了,声音低沉:“每次这么看着你,就觉得自己是在梦里。怕立时便醒过来,又怕再不能醒来……可贞,朕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我说:“臣妾听着。”

他却说:“现在还不行,可贞。你不肯敞开心来听,朕说了又有什么用。”

我笑道:“臣妾怎么做,才算是敞开了心?”

他不说话,只将我揽在怀里面。

我曾经也有那么多话想要对他说。那些话梗在心里面,因着日后种种而成了利刃,刀刀剜心。可是我依旧庆幸当年没有说出来给他听。

这些天我时常想,如果时间再倒流十年,回到我初初遇见他的那个清秋,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没有舅舅的被害,也没有刘碧君的出现。我有足够的时光可以改变日后的不幸,经营美满的姻缘。我还会不会再倾心投入,全力挽回。

……也许不是不会,而是不能了吧。

刚刚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破了情爱。可是渐渐便明白了,也许我仍是爱着苏恒的,毕竟大半生都是这么活着的,并不是说改便能改的。只是那颗心已经被剜空了,纵然爱着,却已经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