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突然笑道:“算了,我也懒得追究了。”反正逃不脱田家人干的好事,可能还恶心了李豫一把。要是李豫能废掉李适的太子之位,田家也算报仇了。即便不废掉,李豫看着也膈应,反正不吃亏。
她继续道:“那你这是已经确认了,明日就可以走了。”
黄德海心里一咯噔,谄媚道:“殿下,奴才护送您一起回长安吧,皇上对您日思夜想,茶不思饭不香,盼着您都多少年了。奴才出发的时候,还一直叮嘱奴才,叫奴才万不能怠慢了殿下。”
云熙看看着他毫无破绽的表演,好似李豫真对她一往情深、痴情不渝。
她道:“若皇上迎我回宫,册立皇后旨意、金册、金印须一应俱全,且从广平王府以皇后礼仪出,三公领头,百官立班迎接。”
黄德海目瞪口呆,艰难的咽下口水,尽量平缓道:“这,奴才做不了主,要请示皇皇上。”预感果然是正确的,他想哭。
皇上本来是想偷偷接回沈皇后,免得太子知道真相心里有结,日后对其他兄弟姐妹不好,也是断绝再有田承嗣这样的人故意用皇后来恶心她。
再说皇后如今在太子身边,听说东都事变她都参与了,皇上又怕出现第二个则天大帝,就急着召她回宫放在眼皮子底下。至于怎么安置?他想皇上只怕没有想好。
云熙挑眉道:“去请示吧,我就在王府等着。”
黄公公退出去之后,李适就进来了,然后着急的问道:“母亲,父皇是不是发现您的身份了?”
云熙似笑非笑道:“黄德海说有人密告我在你身边,太子知道是谁密告吗?”
李适头皮发麻,有些心虚道:“我,我当然不知道,待我一会去查查。”
云熙也懒得和他绕圈子,道:“我以前说过和皇上余生不必再见,你不要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我现在要是真进宫那就是死路一条,太子殿下要是觉得我这个母亲碍眼,可以早点说。”
这话就有些重了,李适立即跪下道:“母亲,我错了,还请母亲原谅,以后定不敢了。”
云熙见他嘴上认错,只怕心中还认为她回宫是最好了,于是下了一剂猛药,道:“大郎,皇上对我只怕很不满了,也许心里已经认为我是第二个武则天了。”
李适惊讶的张张嘴,可是最终还是闭了嘴,以母亲的才能,三个手握兵权的节度使都栽在她的手里,想必和武则天也不差了吧。
云熙轻笑一声,道:“放心,我没有兴趣当武则天,也没有兴趣回宫,但是我沈妍必须是皇后,死也要是皇后。”
李适听到前半句,涨红了脸,感觉他一瞬间的心思好似被看穿了。他其实只是反射性冒出的念头,并没有一定那么想。
听完话,他为了弥补自己心里一瞬间的阴暗,郑重道:“我以大唐列祖列宗发誓,以后绝不干涉母亲的决定。母后也不必担心皇后之位旁落,孩儿长大了,能且应该保护母亲了。”
云熙瞧着他真诚的样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的孝心啦,只是我仍旧要说,你是真正长大了,我放心得很,所以准备到处走走,以全我以前的梦想。”
李适顿时眼泪都流了下来,哽咽道:“母亲,你不要走,都是儿子的错,你想怎么样惩罚儿子,儿子绝无半句怨言,求母亲不要走。”此时他万分后悔刚刚一瞬间的反应,这帝王心术,他学得个皮毛,却伤害了母亲,真希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以前战乱之时,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再次见到母亲,看着其他兄弟姐妹都有母亲,他无数次幻想要是母亲在,他是不是也会如此不顾一切的保护他呢?
等他终于见到母亲,母亲样貌虽然变了一些,可是却和心中的母亲一模一样,她会为了他受委屈好毫不犹豫的出手,也会为了改正他的不足而狠心让他上了战场,而为了成就他的地位,她更是亲自出手。这样对孩子慈爱却不溺爱、温柔却又勇敢的母亲正是他脑中勾勒的母亲样子。
可是如今她却要离他而去,都是他之过。
云熙起身走过去,轻轻拍拍他的头,道:“大郎,我真的累了,前半辈子颠沛流离,无数次想安稳,却不得法,又经历了世界最惨痛的分离和伤害,我不想再回首,还请大郎谅解。但是我保证每到一处,我会给你写信报平安的,还请大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