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别人,通常会问:你是怎么失忆的?关于那时的事你是否还记得?你当时身上没带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这样的问题。”
我微笑:“不急,这些问题都会一一问到的。”
他又沉默了一会,说:“偌大的世界,我只知道自己。你小时候后迷过路吗,医生?”
我说:“我能理解。陌生的环境,谁都不认识,也没有人来帮助你。那时才发现路很长,天很大,世界很空旷。而自己是那么渺小。”
这番话起了作用,他这回把身子也转了回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小时候的事。”
“你定有个会温柔抱着你的母亲和一个把你高高举起的父亲。”
他嘴角抽了一下,垂下眼睛,没有接我的话。他的目光扫过我手上拿着的资料本,问:“我的资料?”
“是的。”我翻了翻,“多奇怪,体检表明,你曾经动过大手术,你的右肺下叶已被切除。”
他突然站了起来,白色的衣服在我眼前一晃而过。他站在落地窗前,抬起苍白的手,解开胸前的纽扣。
我吃了一惊,觉得脸上的温度在提升。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东方人里的白,可以说是种柔和的月色,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仿佛散发着光芒。米白色的衣服从他的肩膀上滑落,滑下胳膊,腰,落到了地上。
我瞪着他胸口,微微张开了嘴。
他低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手抚摩上了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虽然经过了很久的时间来愈合,但伤口的颜色还是比周围皮肤的颜色要深点,带着粉红色。它是如此嚣张地附在那片光滑白细的肌肤上,如此地不协调。
“你说的可是这个?”他问,我吃惊的表情把他逗乐了,他笑意加深。“我估计是失忆前弄的。很大……但不痛。”
我坐在那里动不了,他俯视我的眼睛,补充到:“阴雨天和情绪激动时这里会不舒服,但平时,它只是个痕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