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千万千万不能与薛妖牵扯出什么肌肤之亲来,绝不能,发誓。
此刻的少女还未意识到,结缘桥是很灵验的,与薛妖走了那桥,一辈子都分不开。想避也避不了。
(咦,促狭一下,是什么想避也避不了呢?肌肤之亲么?哟!)
“咦,先前还见薛妖在人海里,像只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保护你,怎的一眨眼不见了。他去哪了?”赵玉露惊疑道。
赵玉珠:……
今晚的姐姐绝对是个促狭鬼,居然说张开双臂的薛妖像只老母鸡。
话说回来,那会子,薛妖真有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护住她么?
“薛妖去哪了?”赵玉露拎起妹妹小耳朵,重复问。
赵玉珠摇摇头,他去哪又不会向她报告,她哪知道啊?今晚的姐姐是调皮鬼附身了么,好讨厌啊,救命。
陕甘总督宁啸策马回府途中,路过一大片翠竹林时,被一个男子堵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宁啸眸色不悦。
“在下凌梓云,有幸拜见岳父大人。”凌梓云一身青袍,高高坐在马背上,丝毫没有功亏一篑的颓丧。
宁啸哂笑出声:“岳父大人?京城陵墓里的北晋侯若是听见了,怕是要气得诈尸啊。”
是了,凌梓云可不是什么未娶之身,两年前已与北晋侯之女大婚。
什么迎娶宁银雪,均是哄骗人上当的鬼话。
以凌梓云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迎娶宁银雪那么一个不受待见的蠢女儿?最多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去,收作小妾了事。
凌梓云心理素质倒是过硬,被宁啸当面拆穿,也脸不红心不跳,反而徐徐笑开了:“岳父大人莫气,小婿还能开出别的条款与您谈,烦请借一步说话。”
“不必了,免谈。”宁啸一生光明磊落,最瞧不上凌梓云这样的奸诈小人。
凌梓云却不放过宁啸:“宁总督那般厌恶宁银雪,不就是她年幼时不懂事,害死了她的生身母亲,您的挚爱么?若在下告知您,您夫人压根没死,还活在某个地方……”
果然,宁啸神情震动。
“这下,宁总督愿意跟在下谈了么?”凌梓云盯着宁啸笑。
他凌梓云手上的筹码,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宁银雪腹中骨肉,未免太小瞧了他。
宁啸面皮颤了颤,眼下非常时期,凌梓云能与他谈什么?无非是拉他入伙,借他之手弄死薛妖。
薛妖……
思及那个青年的身影,宁啸狠狠闭了闭眼,几乎是咬着牙拒绝:“收起你的鬼话,吾夫人已仙逝多年,你若再敢言辞不敬,必当场抽死你!”
功成名就的男人,早已不是当年一腔情爱的愣头青。
死也好活也罢,均是陈年旧事翻篇了,岂能容忍他人拿捏?
说罢,宁啸高高扬起马鞭给了马屁股一记狠的,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奋力前冲。
不管不顾朝凌梓云猛冲过去。
惊得凌梓云纵身一跃逃进了草丛,坐骑却是闪避不及,被撞翻在地呼痛长嘶。
“宁总督,你!”凌梓云趴在草地上,气急败坏。
宁啸却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宛若他是坨不屑一顾的臭狗-屎,扬长而去。
凌梓云岂有胆量再拦,不得不任由宁啸的人从自己身边一个个疾驰而过,溅了他一鼻子灰。
随后,几个随从把满头灰的凌梓云从地上拉起,凌梓云愤恨地眺望宁啸远去的背影,嘴角一扯:“宁啸,你有本事就真的别在意她的死活。”
凌梓云招来一个随从,冷声吩咐:“去,告诉谷中昌,每隔一个时辰,剁掉她一根手指,装进木匣子献给这位宁总督!”软的不吃,那便来硬的,看看谁更狠。
护卫领命而去。
当夜,一个黑衣男子提了壶酒出现在总督府屋顶,正对书房窗口。
“宁总督,敬您一杯。”薛妖倒满一杯,抛给书房里静坐的宁啸。
宁啸接了,冷声道:“说起来,怕是本人要敬你一杯。今夜通知我去茶馆抓奸的,是你吧?”当时,他正临窗看书,一支带纸条的箭突然射中书案。
薛妖先饮为尽:“是!免得宁总督知道得太迟,陷入被动。”
宁啸道:“好,这份情我领了。”锦衣卫探听消息的能力,着实出类拔萃。说罢,也一干为尽。
“还有一件事,需借一步说话。”薛妖指了指窗户。
宁啸本是临窗而坐的,倒是给薛妖面子,起身让开窗户,薛妖从屋檐一个飞身入了书房,旋即关紧了窗户。
烛光下,薛妖低声道:“最近,在下听得一个故事,有个美貌的夫人不知何缘故,诈死离开夫家,多年后,被一个叫谷中昌的逮住了囚禁起来。那谷中昌暗地里与瓦剌、鞑靼私通,还搭上了太子的船,企图威胁一个宁姓高官就犯,协助他们铲除正义之士。”
宁啸眸色微动:“太子也要谋反?”
薛妖摇头:“只是智商不够,被谷中昌利用。却也能酿成大错,若西北官场被意图谋反之人控制,西北战场……”注定一败涂地,便是有赵振山(赵玉珠爹爹)镇守前线,也无济于事。
宁啸闭眼,太子真是个搅屎棍,他不来西北督军万事皆好,他一来反要坏事。
“西北局面还需总督撑着,在下先行告退。”薛妖恭恭敬敬行了个告退礼,随后抓上酒壶翻窗而出,未惊动任何巡夜守卫。
宁啸凝望月色点点头,难怪隆武帝偏宠薛妖,确实有过人之处。无需揪住他人把柄威胁,只需点明白西北局势,他宁啸就没有第一条路可选。
总督府外,陈南牵着马匹迎上来:“头儿,如何?”
薛妖翻身上马:“宁啸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没有第一条路可走。”
若宁啸为了暂时保住昔日情人而站队谷中昌,一旦西北战场大败,别说昔日情人保不住,便是宁家也得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
孰轻孰重,宁啸能掂量得清。
自然,作为结交诚意,日后薛妖会给宁啸送上一份大礼。
“给你。”马背上,薛妖抛下一壶酒。
陈南连忙两手捧住,乐呵呵地尝一口,不愧是给宁总督备下的千里醉,口感贼好。
等等。
不是说给宁啸备下的美酒么,怎的没喝完的还带出来了?
呃,陈南不好意思地抓抓脸,他们头儿……确实有点扣,你懂的。
“唉,头儿,夜深了你还去哪?”见薛妖策马飞驰的方向不大对,陈南连忙追出几步大喊。
“你先回卫所,我还有点私事。”薛妖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私事?
陈南瞅着星空下奔去的方向,暧昧地笑,不会是去镇国大将军府,夜会美人吧?
也对,今夜可是上元节,难得的情人节哟。
总要哄哄未婚妻的,正常。
话说,赵玉珠被宁啸那一通鞭打吓着后,又拉着姐姐、姐夫东逛西逛了好一通,直到花灯看尽,热闹瞧完了整条街,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了府。
泡完热水澡,用巾子擦去水珠,赵玉珠就拎起寝衣换上。
“三小姐,后背再抹抹药吧?”绿鹭想着小姐满后背的伤疤,追去卧房苦苦劝道。
烛光只点了一掌,一室幽暗。
赵玉珠又困,竟一时没察觉卧房里藏了人。
“不必了,抹了大半个月了,一点用都没有,还一股子怪味。”赵玉珠捏着鼻子,嫌弃地推开熏死人的药瓶,躲进被子倒头就睡。
“小姐……”绿鹭还待再劝。
“把药拿走,你们下去吧,我困得不行了。”赵玉珠小手直打哈欠,眼睫毛上都凝了雾气,真是困倦得不行了,闭上双眸再不理人。
绿鹭和绿燕见小姐执拗,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得放下床帐出去了。
边走边叹气:“这般美的小姐,落下一身疤,将来姑爷嫌弃可怎么办……”
“千户大人自己也是刀口上舔血的,身上伤痕八成也不少,应该不会嫌弃咱们家小姐吧?”
“男的和女的能一样么?”
“这倒是。”
“唉。”
赵玉珠耳力极好,听到下人如此担忧疤痕就烦。
哪个少女不想自己肌肤细腻如玉啊?
可上一世试过了,试过了,自家这些祖传药膏,除了刺鼻怪味差点将她熏死过去,委实一点药效都无啊。
另外,身上添了疤痕也好,指不定有一日真能派上用场,譬如太子用强时,或许能吓退那个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