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赵玉珠就明白,为何薛妖要答应这份苦差事了。
教授的第一招,居然是——扔石子。
这是赤.裸.裸地怀疑,那日用石子击中细作的是她啊。
“听说你拜过十几位名师,你先投十次,给我瞧瞧水平。”
来到一个靶子前,薛妖递给赵玉珠一个盛满小石子的柳篓。
“哦。”
赵玉珠乖巧地应下,随即摆出一副拼尽全力的样子,一颗一颗瞄准、掷出。
十投十不中,没一个上靶的。
“噗嗤。”一旁立着的小厮,憋不住笑。
绿鹭、绿燕则一脸尴尬,双手捂脸不敢见人了。
扫洒的嬷嬷们,听说主子的未婚妻来了,纷纷借着打扫出来偷看,远远瞧到这幅情景,一个个摇头叹息:“以前看着挺骄横一小姐,却原来是个没本事的,玷污了将门。”
原来,大宁国不似前朝重文轻武。
当年逐鹿中原,靠的就是族人武力值惊人,铁骑长刀横扫华夏。
建国后,隆武帝也一直重视军功,从皇室到平民百姓,也都改了观念,以武艺高强为荣。
镇国大将军赵振山,力拔山兮气盖世,驰骋沙场二十年从无败绩,早已成为西北民众心中的战神。
而战神膝下,拜了十几个名师的女儿,就这么个水平?
观瞻者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
赵玉珠内心紧张极了,心头直呼救命,让一个手法娴熟的人,伪装丝毫不会,比想象中难啊。
也不知薛妖是否看出她在“作假”了?
“别紧张,你很有天赋,只是没瞄准。”薛妖站她身侧,低头,在她耳畔意有所指道,“眼睛盯着靶心,才能中靶心,知道吧?”
赵玉珠耳朵立马泛红了。
方才,她正是眼睛瞄着别处,才精准地击中别处的。
薛妖眼神真毒辣,这么快就看穿了,赵玉珠有点想哭。
“像这样,瞄准目标,再用力弹出去。”薛妖手拿一颗小石子,标准地示范一次,在她耳畔低语,“再瞎投,赵小姐明日就别来了,另拜师父的好。本人很忙,没空陪你瞎耗。”
这既是赤.裸.裸的威胁,又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薛妖的确很忙,愿意收下赵玉珠,是赵振山舔着老脸央求了好几日的结果。
花红表里,都送了几大箱笼。
赵玉珠知道,前几年,她爹为了管教她,几乎给她找遍了西北一带的名师。结果,一个个全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跑了。
若再错过薛妖,怕是一年半载都寻不来高手作师父了。那她满身的好武艺,就得继续隐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了。
短暂的权衡后……
赵玉珠孺子可教般,一点点进步了:从石子上不了靶,到一点点挪近靶心,到次次击中红心,只用了半个时辰。
看得绿鹭、绿燕双眼冒光,直呼“小姐好厉害啊!”
还不忘斜眼方才“噗嗤”嘲笑的小厮。
那个小厮,眨巴着双眼,内心惊呼:“赵小姐不愧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啊,一旦认真研习,天赋异禀啊!”
那些个扫洒的仆妇,则纷纷惊叹:“还是咱们大人厉害,一上场,便震住了昔日的小魔头。”他们薛大人不愧是锦衣卫卫所的头儿,教个学徒都这么厉害。
“不错,就练到这吧。”
薛妖确信击中细作的人,就是赵玉珠后,将石子一收,宣布下学。
赵玉珠:……
合着,他压根不想教她,只想炸出她是不是那日之人?
赵玉珠有点生气,感觉自己被耍了,双眸瞪着他,杵着不肯走。
“下学了,还不走?”薛妖大步绕过她,径直回厢房。
这是赤.裸.裸下逐客令了。
赵玉珠更生气了,索性跟上薛妖去厢房。
“赵小姐,这儿您不能进……”守门小厮试图阻拦。
赵玉珠一把推开,强行闯入。
屋里,两个小厮正在伺候薛妖换下白色练功服,赤着上身,宽肩窄腰……
赵玉珠一瞬间的怔愣后,慌忙捂眼跑出门去,不幸在门槛绊了一跤……
迎面摔趴在一身黑锦衣急急奔来的陈南脚下。
“赵小姐,您这是?”吓得陈南脚步一顿,满脸疑惑,“我们头儿在屋里吗?还赶着出任务呢。”
“啊?出任务?”摔趴在地的赵玉珠,仰起小脸,一脸懵。
“走!”薛妖已穿戴整齐走出房门,一身墨色锦衣,脚步带风地绕过赵玉珠,迎向陈南。
赵玉珠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薛妖阔步走上长廊。
陈南跟在后头走,好几次疑惑地反头,看向……不合时宜出现在头儿府里的赵玉珠。
“赵小姐,您回府吧。我们大人上值去了,得深夜下值才能回了。”薛府管家,恭恭敬敬赔笑道。
“上值?今天,薛大人不是休沐吗?”赵玉珠问道。
大宁国官员每旬休两日,今日她爹爹就休沐在家。
“咱们薛大人勤勉,几乎不休沐。”管家恭恭敬敬道。
赵玉珠:……
这才明白过来,薛妖是百忙之中,抽出上值前的半个时辰来教她?
难怪,要她上门来学武,还天不亮就得起。
次日清晨,赵玉珠照旧在天空还漆黑一团时,便迷迷瞪瞪地被丫鬟唤醒。
不想,冒着寒风飞雪。
赵玉珠睡眼惺忪到了薛妖府上,竟被管家告知:“赵小姐,咱们薛大人昨夜忙得没回府,今日……怕是教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