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这一脚踹的,薛妖落笔的字都歪了,无语地瞪了赵玉珠后背一眼。

要是他手下,铁定拉下去领三十军棍再说!

次日晌午,明晃晃的日头晃得人昏昏欲睡。

通往甘州城的官道上,一匹高头大马慢吞吞地跑过。突然,马背上的小伙子一头栽下了地。

“哎哟哎哟”哀嚎个不停。

南来北往的车辆,纷纷驻足看热闹。

“最近尽是倒霉事,喝口水咬破嘴,骑个慢马还差点没摔死……”小伙子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抱怨个没完。

“你这是霉运缠身,去附近的宝国寺拜拜就好,那里的佛祖最是灵验!”一辆马车里的老妇人给他支招。

“当真灵验?”

“当真灵验,快去拜拜吧,西北人都知道。”好几个当地人劝告。

小伙子摸着摔疼的腿,问清楚方向,当真牵马去拜佛了。

这事儿,让一辆京城来的豪华大马车里的父子瞧见了。

“爹,咱们近日也很霉,不是巨石挡了路,就是马车轱辘断裂,也该寻个神佛拜一拜了。”

荣国公府世子爷,慕容铭,不愿进城办枯燥无聊的正事,怂恿父亲先进山礼佛。

年近四十的荣国公最是信奉神佛,身为钦差大臣,身负重任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最怕办砸了差事有负圣恩,听闻附近的佛祖如此灵验,便也动了心。

“拜拜也好。”荣国公点头应允。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拐去了上山小道。

他们刚走,林子里窜出一个蓝裙少女,笑吟吟地打赏小伙子,夸他演戏逼真,帮了她大忙。

原来,赵玉珠深知荣国公迷信神佛,上一世在京城不是秘密,便琢磨着将他困在佛寺,最稳妥。

宝国寺正殿。

宁银月最近也运势不好,霉运不断,融不进贵女圈子日日被嘲讽,好不容易出趟门散散心,还被人一麻袋罩住揍了个鼻青脸肿。

今日,消肿了。

宁银月在丫鬟的鼓动下,也来拜拜神佛,去去霉运,顺道祈求佛祖恩赐自己一个如意郎君。

不想,佛祖当真灵验。

宁银月拜完佛,捐完香油钱出来,就在正殿大门外被一个蛮牛似的乡下妇人撞了一下,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晃……

跌进了一个白衣公子哥怀里。

蓝天白云做背景,白衣公子哥面相俊朗,一双多情桃花眼看过来,勾得宁银月面皮滚烫。

宁银月羞涩要起身,白衣公子哥握住她小腰不放,她又如何起得来?

“你是谁家姑娘?”慕容铭嗅着少女发间门馨香,温柔地笑。

“我是……”宁银月不由自主要自报家门。

这时,一个小厮急急跑来,催促道:“世子爷,国公爷在里头等您呢,快进去吧。”

慕容铭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少女小腰,道了句“后会有期”,大步朝正殿迈去。

“世子爷?国公爷?”宁银月惊呆了,这身份着实显贵啊。

便是总督大人宁啸,再是封疆大吏,再得圣上荣宠,也没能封爵呢。

换言之,这位白衣公子的门楣,远在宁啸之上。

也远比薛妖金贵。

宁银月只觉自己撞了大运,望着白衣公子远去的背影,一颗心如小鹿乱撞。

正在这时,白衣公子身上的折扇坠落,掉在正殿门槛外。

宁银月激动地跑过去,拾起来,宝贝似的抱在胸前。

赵玉珠尾随荣国公父子上山,一跨入山门,撞入眼帘的便是宁银月和慕容铭勾搭的一幕。

赵玉珠:……

慕容铭那个浪荡子,真是来者不拒啊,连宁银月这种货色都瞧得上?

赵玉珠眼尖,躲在远处也瞧得清楚,那把折扇是慕容铭故意丢在地上,引-诱宁银月的。

果真,宁银月拿着折扇,羞怯地等候在大殿正门口,慕容铭出来时被宁银月唤住,借着“还扇”,两人眉来眼去看对了眼。

“我初来贵地,听闻后山百花盛开,甚美。宁小姐若有空,可否尽地主之谊,带我前去逛逛?”慕容铭抛出橄榄枝。

宁银月哪有不接的,迫不及待与慕容铭独处。

其实,宁银月也是头一次来上香,压根不认识后山的路,随意捡了条偏僻无人的小路就上。

山路狭窄,两人并肩而行,肩头时不时碰在一块,分外撩人。

宁银月还是头一次被贵公子主动撩-拨,心都乱了,慕容铭再胆大地握住她小腰,捏一把,她就浑身都酥了……

一不留神,宁银月一脚踩空,坠入了一个捕猎用的深深陷阱。

“救命,救命啊……”宁银月惊骇得在洞底狂喊。

“不要怕,我下来救你!”慕容铭镇定地趴在洞口。

两人为了独处,早把小厮和丫鬟甩掉了,不过,区区一个陷阱也难不倒慕容铭,爱玩花的男人什么刺激地儿没找来玩过?

寻了几根结实的藤条,一头栓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头垂落陷阱。

顺着藤条,慕容铭滑下了洞底。

贵公子没抛弃她,还英勇地跳下来救她,话本子里最美的“英雄救美”被她赶上了,宁银月双眼亮成星星,激动地就往男人怀里扑。

这男人岂是能随意扑的?

简直不知凶险。

果然,慕容铭顺势下了嘴……

宁银月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没两下,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了……

待赵玉珠寻来时,远远的,就隐隐听到陷阱里冒出古怪的响声,类似于两个人哑着声在打闷架,还斗得气喘吁吁那种。

尤其宁银月,似乎打输了,咬唇在哭。

“他们在作甚?”赵玉珠想象不来那画面,声音听着也诡异,索性走远些,盯着他俩别跑了就成。

原来,前脚慕容铭拐带走了宁银月,后脚荣国公就辞别主持迈出了正殿,寻不见儿子,荣国公就在凉亭里坐等。

看那架势,只要儿子不现身,荣国公绝不下山进城。

说来也是,父子二人在陌生的外地,哪个当爹的能狠心丢弃儿子不顾,孤身上路?

遂,赵玉珠只需困住慕容铭两日,薛妖交代下来的任务便能完成。

眼下,慕容铭自己寻了个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带,跳下了陷阱,赵玉珠乐见其成。

一剑斩断栓在树干上的藤条。

再悄悄砍昏掉队的小厮和丫鬟,绑在树上,塞了嘴。

大功告成,赵玉珠摘了野果,美滋滋地坐在树上吃起来。

每隔两三个时辰,还给陷阱里的男女投喂野果……

至于赵玉珠架起火堆,亲手烤好的脆皮山鸡,对不起,香喷喷的肉焦味……只负责馋死陷阱里的男女,却是一只鸡翅膀都不给的。

谁叫宁银月上回嘴贱,羞辱了她姐姐?

呵,只配吃野果!

两日下来,饿不死就成!

次日,衙署。

“方大人,这是挖掘出的最新罪证,届时,你往钦差大人面前一递,薛妖必死。”

凌梓云往椅背上一靠,一摞文件递了过去。

方珏接过来查阅。

好家伙,一桩桩一条条,罪恶滔天。

全是近些年发生在西北官员身上的,灭门惨案,无一虚假。

不过,尽是张冠李戴。

别的锦衣卫犯下的滔天罪行,强行扣在了薛妖头上。

不说别的,怀远县那一桩,再没人比方珏这个前任怀远县县令更清楚内幕的,实打实是谷中昌下属干下的。

都定下死罪要问斩了,也翻供拿来栽赃。

方珏心头啧了啧。

“方大人,你不会反水吧?”凌梓云揶揄含笑。

方珏拱起双手,眸色沉沉:“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好!钦差大人一到,就看你的了!”凌梓云起身,扣住方珏肩头,“届时弄死了薛妖,你成了太子连襟,还愁当不了京官?必是你囊中之物啊!”

地方官员,有几个不梦想挤进京城,成为天子近臣的。

这样的大饼,凌梓云知道,方珏爱吃。

果然,方珏动了,抱拳感激他栽培。

可惜,方珏浓密长睫垂下,遮掩了眸中情绪,最让凌梓云得意的“激动之色”没能捕捉到。

凌梓云一走,方珏抬起眼睫,里头哪有激动之色?

方珏是个有脑子的,从不幻想天边最大的饼,只务实眼前的。

将手头假证一丢,朝凌梓云远去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

“除非太子能将薛妖钉死在弑君之罪上,否则……单凭这些个假证,”方珏轻嗤,“简直是侮辱钦差大人智商。”

与凌梓云一党接触一阵,只觉他们一个个德不配位,方珏委实欣赏不来。

不多时,在外探听消息的贴身小厮,气喘吁吁回来禀报:“方大人,赵三小姐出门未归。”

方珏翻阅的手一顿,赵玉珠不在府里啊?

皱起的眉头愉悦地舒展。

随后,方珏带上一队官兵,火速来到镇国大将军府,点名要见……赵玉珠。

以查案的由头,会见薛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