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缰绳的长指缓缓并拢,勒出一道红痕。雨顺着双颊缓缓滑落,浸入衣襟里,冷得很。绮罗却面不改色,依旧道:“……让萧远候,来见我。”
“……”
雨声中,不知谁的一声叹息落下。
马车帘微动,一身青衣的人缓缓掀帘而出。虽天色略暗,却瞧得清楚,他身姿修长,面容端正,神色缄默……与萧远候一模一样。
绮罗神色一恍,唇畔微启:“萧……”
他却忽然从袖后执起一把长弓,搭起利箭,拉开弓弦,隔着重重雨幕,对准了绮罗。
弦满,剑出,擦着绮罗的右手划过,须臾间便在臂上擦出一道血痕。
绮罗眉间微凝,喃喃:“……远候。”
话落间,右手无力地放下,再也无法执起缰绳。
雨幕中,萧远候的面容淡漠,神色却几分不忍,唇畔微动,隐约在说——
“走吧。”
若他冷漠无情也就算了,若他一言不发便更好。可他偏偏露出那等悲悯的神情,说出那等劝言……让绮罗的心,缓缓沉下,如坠深渊。
他远远望了她一眼,垂了垂首,便不再留恋地拂袖回了马车。车夫一声高喝,车轮滚滚,便扬长而去,不留踪迹。
“……”
绮罗没有去追。
她只是独身在雨中,怔怔地出神。雨很大,冰冷入骨,她仰了仰首,试图借这萧萧落雨使自己清醒几分。风卷过,赤马一啸,绮罗不曾执着缰绳,身形一晃,就要坠落泥潭中。
一只同样微冷的手扶住了她,在雨中,传来浅浅的松香,仿佛很久之前,这也是令她安心的存在。
绮罗怔怔仰首,瞧清来人之后,忽然笑了笑:“……江照左,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