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院外行人的探询目光,刘守从语气不耐,心里也暗暗怪责侄女不懂事。
夏氏被丈夫责备的脸色僵了僵,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我瞧怀安买回来的丫头手脚利索,想着作坊年底下忙得厉害,便同芙娘好言好语商量让那丫头来家帮忙一段时日,开春再送人回去。结果她说那丫头没好,还得继续去医馆诊脉抓药。”
来作坊帮忙?!刘怀安乍然听夏氏让颜溪来作坊干活,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家里除她自己外,还有大嫂三婶以及两个十几岁的堂妹,家务琐事上根本无需再添什么人手,再者颜溪病得那般严重,几日功夫怎会养好。
刘守敬的妻子江氏扫眼蹙眉耷嘴的吴氏,稍做犹豫还是熄了出声念头。
三房中,只他们这一房没有男丁,平日说话做事都要低人一头,尤其是夏氏言语中总带挖苦之意,分派活计时属他们摊的最多。
江氏内心里是赞同夏氏做法的,家里添个丫鬟能接替自己手里活计,她轻省许多。
可碍于吴氏不表态,怕自己一旦出声得罪了对方,以后连个帮忙说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刘守从听了妻子讲述,眉头紧皱,从怀里掏出旱烟锅放在鼻子近处闻闻香过过烟瘾。
前几日因侄子私自买人之事责罚了他一顿,若此时听取妻子提议将人给带回来,难免有些打脸,两个侄子指不定心里对他有意见。
想了想道:“好端端的带回家做甚,还嫌出丑没出够?!”
扭头则又对站在几步远位置的刘怀安没好气的说:
“吃罢饭去大姐儿那就说四郎年前赶不回来过年,让那丫头先留下搭把手。”
四郎是刘芙的丈夫李诚,师从刘守业,祖籍亦在平江府。
刘守业离世后便离开了刘家跟着作头(建筑包工头)外出做活,因母亲病情危重心急如焚的回了老家。
夏氏见丈夫非但没站在自己这边帮忙出头扶理,反而关心体贴已经嫁出去的刘芙,气恼的眼睛鼻子直喷火。
可怕若出言反驳又惹来丈夫更加不满,只好压住委屈,先后剜了两眼刘怀山兄弟俩,冷哼一声转身气冲冲的离开。
吴氏和江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后脚跟了上去。
相较强忍喜意的刘怀山,刘怀安心里则要复杂些。尽管不希望颜溪来家当丫鬟,可对二叔拒绝的理由不以为然,难道在他眼中颜溪连当个丫鬟都不配?
刘家比未犯事之前的侯府地位还要尊贵?
虽暗地不满,可态度尚算恭敬地对刘守从应了声。
暗忖年前这段时间颜溪留在大姐家也好,可以话话家常,大过年的没个亲人在身旁太过凄凉。
心情不错的他脚步轻快返回铺房,走到门口忽然听到哐当响,紧随而来的是哎吆呼痛声。
踏进槛内看见眼前的情景,他无语白了眼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堂弟。
为上次刘怀平管不住嘴泄密颜溪的事,已经好几日没搭理他。
两人年岁只差两岁,刘怀山性子闷,家里又没有其它男丁。堂兄弟关系还算不错,刘怀平觉得堂哥因一个毛丫头便如此对他,心里十分委屈,暗暗埋怨颜溪是个害人精。
发现刘怀安心情很好,便可怜兮兮道:“二哥,我错了还不成吗。当时娘说你偷懒耍滑不做事,为给你打圆场我嘴巴一秃噜就将原委倒了出来,没想到爹会那么生气……即便我不说,你天天往大姐那跑,家里人早晚知晓……”
刘怀安看他可怜巴巴的,想想这几日没人说话确实闷得慌。心里虽松了口,但仍板着脸道:“暂且原谅你一次,下次再若多嘴,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
刘怀平立马点头如捣蒜,“二哥,那丫头……”话还没说完,肩膀已挨了一拳。
“别一口一个‘那丫头,那丫头’,你自己才多大点儿!”刘怀安见堂弟神态轻慢,满脸不乐意的擂他一拳头。
“好好好,我错了,不叫就是了。”刘怀平再次讨饶,悄声却嘀咕:“瘦的跟云雀似的,难道还称姐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