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仁抬头平静的看着激动的大哥,说:“老太太说了,李家以后就靠明允了,这东西交给明允媳妇也是应该的。”
李敬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三弟,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老太太不把家底留给儿子,却交给一个孙媳妇,这事传出去,外头的人会怎么想?定是儿子不贤孝,老太太才出此下策,到时候,你我还怎么做人?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死,被口水淹死?”
李敬仁怔住,这……他可没往深处想。
看三弟神色动摇,李敬义再下一城:“以前李家有二弟罩着,你我才有好日子过,明允虽是咱们的亲侄子,但再亲能亲的过自己的兄弟?再说,我来的这些日子可是听到了一些闲话,明允对你我可是意见大了去了,你想,当初二弟停妻再娶,这事咱们可都是知情的,叶氏怀恨而终,明允能不恨咱们?咱们将来还能指望上他?三弟啊!你我倒是无所谓,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但咱们不得不为咱们的子孙后代考虑考虑。”
李敬仁眉头蹙的更紧,大哥说的有理啊!可这是母亲临终遗言……李敬仁很纠结。
“三弟,老太太自打中风后,就口不能言了,我好歹伺候了老太太几日,说实话,老太太连发个音都是含糊不清的,哪来什么遗言,我看,定是明允媳妇收买了祝妈,故意而为,老太太临终的时候,我也在,我根本就没听到老太太说什么遗言。”李敬义道。
李敬仁错愕不已:“老太太没说吗?”
李敬义定定的瞅着他:“绝对没有,我敢断定是明允媳妇和祝妈搞得鬼,要知道二弟被抄家后,除了这间宅子,别的产业都没了,明允媳妇这是在图谋原本属于咱们的东西。”
李敬仁奇道:“那大哥当时为什么不反驳?”
李敬义摇头叹息,在床边坐下:“你以为我没反驳吗?当时我和你嫂子差点跟人拼命,这可不是光钱财的事情,还关系到你我兄弟的名声,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怎奈,他们人多势众,我和你嫂子又能怎么办?这是他们的地盘。”顿了顿,李敬义又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三弟,我想,你我联手,应该能对付他们。”
李敬仁默然,明允媳妇是这种卑鄙的人吗?似乎不像啊!他对明允媳妇是不了解,但对祝妈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祝妈对老太太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帮着明允媳妇算计老太太呢?再说,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大哥早就收到了老太太病危的消息,却没有告诉他,而是大张旗鼓的,美其名曰修缮老太太的住所,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大哥是在找老太太留下的东西,这也是导致他没能赶上送老太太最后一程的缘故。所以,李敬仁觉得自己不能只听大哥一面之词,若是老太太当真有此遗言,肯定是大哥叫老太太失望了。
“大哥,这件事,还是等老太太的后事办妥了再议吧!”李敬仁敷衍道。
李敬义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老太太尸骨未寒,咱们不宜大闹,不明就里的人还道咱们叔伯联手欺负侄媳妇,哎!我是真没想到,明允媳妇会是这种人。”
翠枝端了茶具进茶水间,见春杏坐在那里发呆,翠枝道:“春杏,在干吗呢?花厅传茶了。”
春杏回神,神色有些慌乱:“哦,我这就去。”
翠枝从柜子里重新取出一套茶具,打开茶罐,用木匙往茶杯里放茶叶,边道:“算了,还是我去吧!看你这样心神不宁的,回头别把茶水洒客人身上了。”
春杏这会儿的确心里很乱,今早大夫人找她说话,许了她很多好处,要她证明祝妈妈是被二少奶奶收买了,编造老太太遗言,妄想霸占老太太的遗产……她知道大夫人一味对她示好定是有所要求,但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如果大夫人得逞了,二少奶奶就成了贪图钱财,谎造遗言的卑鄙小人,那她可就是害了二少奶奶了。她是很想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可二少奶奶待她们不错,她怎能做这种事去害二少奶奶呢?一边是自己的将来,一边是二少奶奶的名声,春杏真的很纠结。
翠枝见春杏低着头绞着帕子不搭话,想了想,问道:“春杏,咱们在一起快四年了吧?”
春杏抬眼,神色茫然,不知翠枝这是何意。
翠枝又道:“以前咱们一起伺候夫人的时候都是什么心情,你还记得?”
春杏黯然,当然记得,夫人喜怒无常,下手狠辣,她和翠枝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出一点错,就惹祸上身。
“以前,咱们哪天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夫人那些手段,想想都可怕,那时,你常念叨,希望夫人那些损人的差事不要落到你头上,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你我都瞧见了,珠珠、田妈妈、巧柔、白蕙、姜妈妈她们帮着夫人对付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恶事做尽,哪个是有好下场的?这不是因为二少奶奶厉害,而是这些事都是有损阴德的事。你再看看落霞斋的下人们,她们哪天不是开开心心,为什么?因为二少奶奶好,因为二少奶奶从来不会叫她们去害人。春杏,大道理我不懂,也说不来,但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叫你去害人,哪怕她许再多的好处给你,你也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事成,你我良心何安,事败,就只有做替死鬼的份,春杏,你以为大夫人为什么找上你,因为我不肯配合她。”翠枝静静的望着春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