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望向任勤勤:“我们这些人家,就和这榕树林差不多。傲慢,自视甚高,精致利己,还抱团排挤外人。可是,为什么不呢?祖祖辈辈辛苦经营这么久才打拼出来的餐桌,随便来个外人都能坐上来吃饭,那他们的辛苦又有什么意义?”
任勤勤的泪停了,若有所思。
“别说你这样无名小辈,就是普通新贵到了我们这样的人家面前,也都要受些排挤的。老钱新钱,互相瞧不起。”沈铎说着,一声嗤笑,满是讽刺。
“都这样?”任勤勤忍不住问。
“当然有厚道人。”沈铎说,“可你喜欢的不是那个小子吗?”
“我不喜欢他了!”任勤勤立刻说。
沈铎又哼笑了一声。
“人类这天性,就爱给自己分个三六九等。你现在年轻气盛不服气。其实大可不必。都说商人富可敌国,可在国家力量面前,再雄厚的豪门也不堪一击。这个歧视链长着呢,你我都是其中一环节罢了。”
任勤勤眼里光芒跳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沈铎又想到了什么,满怀嘲讽地一笑:“想要和我们一桌吃饭,总是有办法的。只是那饭菜,你还未必喜欢吃呢。”
入夜,暴雨降临。好像整个云梦湖颠倒了过来,湖水泼向大地。
任勤勤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回想着这一日经历过的一幕幕,将每个人,每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分开来,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今天一日学到的东西,比任勤勤过去十年里学的都还多。她对自我、对世界的认知被颠覆。她对人生的规划也被打乱得一塌糊涂。
原本以为照着眼前这条路披荆斩棘地走下去,就能抵达光明的终点。可被沈铎拎着脖子看了看前方,才发现终点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