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的毒……怎么样了?”
“我,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
“唐七糖……曦之,曦之唤我糖儿……我,我是逃出来的,我只是因为生病了,我才逃的……”唐七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心虚,还努力解释起来,声音也很小。
老人转过身,他的脸还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伤感,他看着唐七糖,似乎第一次看见她,十分认真地看了好久,忽然,老人笑了笑。
他笑起来,和卫曦之更像了,除了那微微跳动的胡须,那苍老的脸,简直就是卫曦之的翻版,唐七糖讪讪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你,还会回去吗?”老人忽然问。
唐七糖不自在的摸了摸额头,不回答,却忽然问道:“您呢?您回去吗?”
屋子里很暗,两人都沉默着,互相看对方,老人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糖儿!有意思!曦儿终究是有福的!糖儿,若是我回去,你会回去吗?”
“我,我不知道。”唐七糖老实回答。
“你,几岁了?”
“大概十四岁,我不知道。”
“我的女儿,对你好吗?”
“……唔,太妃,还行吧。”
“你,喜欢曦儿?”老人的脸因为大笑后,越发显得慈祥,他的眼睛眯起来,那样子,就像有时候卫曦之戏弄唐七糖的模样。
唐七糖却不会再生气,她忽然也笑了,抿了抿唇,一张黑瘦的脸上,唯一璀璨的眸子闪亮:“我……不知道,要是……你不告诉他的话,我就说我喜欢他。”
“那我不告诉他!”老人赶紧点头,笑着说道。
“嘿嘿,嘿嘿嘿,阮老伯,我心里,还是记挂他的,就是他太坏了!我一直生气他。”唐七糖也笑起来。
人,是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坐在人堆里,你觉得自己好寂寞;有时候刚认识一个人,你却愿意什么都告诉他。
从唐七糖知道是卫曦之放了自己,到朱檀死,她一个人独步丛林,她的身心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唐七糖了,她压抑着,孤独着,恐惧着,也怀念着,感伤着,担心着。
如今,眼前的这个老人,这个酷似卫曦之的老人,忽然让她一下子放下了心里的很多东西,莫名的轻松起来,她和老人就这样笑着,一起处理起了野味,一起煮饭,一起吃饭,愉快的像一家人。
老人也很高兴,问了许多慎王府的事,唐七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老人还开了一罐埋在地底下的酒,一个人饮了几杯,就和唐七糖说开了:“不要叫我镇西侯,那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我叫阮青峰,先帝还在的时候,就让我来西南边境这里了,那时候我年轻,就喜欢这里的日子!蓝舆人其实挺温和,只要你别招惹他们,他们都和你兄弟相称,可你若是触犯了他们,那,蓝舆人便不死不休!
我呆的久了,倒也和他们相处得挺好。后来,你外祖母嫁了过来,我便算是有家室的人了!可是,我还是喜欢这里,我成婚后不久,就回来了这里,你外祖母只好留在京里,照料老人,教养孩子,尽她做儿媳的本分,如今想来,她必然是难过的。
我难得回庆京,我们只有你母妃一个女儿,唉,为此,你外祖母可受了不少闲气!可我那时候总是想不到这些,只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这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