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起身边常常热闹,可他其实更喜欢独处;陈晏起擅长单板,喜欢古筝,散打四段,体育文艺样样精通,却极其厌恶表演,被别人评头论足;陈晏起从来不办生日宴,但在偶尔收到小礼物后,却会洋洋得意地立刻戴出来炫耀。
愿望达成的瞬间,心想事成的那刻,陈晏起的喜恶渐渐在叶鹭心里晕出轮廓,他这个人也因此变得鲜活而明朗。
叶鹭一直以为是自己见微知着,洞悉了一切,但此时此刻,当陈晏起再次将自己封闭在厚实的城池之内,将她拒之门外,她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自己有多么细心聪明,而是他一直在给她前往他内心深处的通行证。
她所到之处,都是他放行的旅途,而那些未知之地,才是他真实的世界。
现在,这扇门关上了。
她只能耐心的等,等待陈晏起主动开口。
可是一整夜过去了,他分明知晓,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是敷衍还是全盘托出,只要他给出一个答案,她就有底气说服自己去原谅他,理解他,往事一笔勾销,陪他对抗一切困难。
可他却始终只字不提。
就好像,这件事无关紧要,就如同她这个人。
“陪我熬了一夜,都困了吧?”陈晏起忽然转过头,他将手畔的西装外套搭在叶鹭肩头,略微紧了紧,一如往常似的道:“我送你回去,先好好休息。”
陈晏起语气平静的过分,不冷不热的嘱咐让叶鹭觉得这大半年的欺骗和谎言只是她的一场噩梦,而他不曾有过片刻愧疚与心虚。
直到此刻,叶鹭才彻底意识到——陈晏起其实从来都没考虑过,要向自己解释。
如果他想解释,半年前就会说。既然当时没说,现在就不会再多此一举。
叶鹭忍不住想,她兴师动众地回来这一趟,对他而言,大抵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她默默地垂下眼眸,看着石质桌面上自己模糊不清的身影,忽觉得自己费尽心思努力改变自己,只不过是涂了层不堪一击的油彩。
在旁人眼里,她是美丽骄矜,孤高自诩的皎皎白鹤,可只要回到陈晏起面前,她就会被打回原形,变回那个永远卑微多疑,敏感又小心翼翼的丑陋野鹜。
是啊。这样的她,又怎么会被他依靠信赖呢?她一无所有,却想要贪婪他的全部坦诚。哪怕是做生意,她这个买家也未免太过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