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姝恨怒无法,将帛画摔了屋中端坐的妹妹一身,劈头盖脸的。闻蝉从扔下来的帛画中躲出来时,鼓起勇气抬头,看到姊姊冰霜般的面孔。她打个哆嗦:二姊怀孕后,更加像母老虎了。
闻姝恨声:“你已经十五了!就算阿父阿母不急着把你嫁人,但是相看总是可以的吧?我十五岁都嫁人了!你看看你,还一团孩子气,什么都懵懵懂懂!根本不理解我的苦心……”
闻蝉小声:“我理解啊。我就是不喜欢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要容貌俊俏的,我给你找出来了,你不喜欢;你要容貌丑的,我也找出来了,你看没吓着你自己!再有性格坚定温和的,你犹犹豫豫。性格桀骜的,你又一直皱眉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闻姝养妹妹都快当成女儿来养了,恨得咬牙切齿,一不如意就来训她。但是她脾气暴躁,妹妹的娇弱中,又带有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谓精神。饶她说得口干舌燥,闻蝉不好意思又不好意思,之后也还是那个样子。
闻姝喝口茶,继续问,“你是不是还想着李信?”
闻蝉:“呃……”
“把他忘了吧!现在会稽那边打仗,朝廷不给兵马,私兵都是李家出。不光是会稽,朝廷还发通告让会稽郡守平定四方战乱。这不是开玩笑吗?这又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你和李二郎在长安闹出了那么大的事,程家的眼睛一直盯着你们呢,你还想什么?姑父把李二郎带走,这背后的意思,你是装傻看不懂呢?说什么短期内不要接触。如果你想嫁他,那就应该是‘一辈子不要接触’了!会稽那边,姑母肯定要张罗二表弟的婚事了!”
“而不管姑姑多喜欢你,长安一行后,你都不会成为李二郎婚事的考虑对象了!劝你死心,把心放在自己的婚事上!”
闻蝉撇嘴。
心想什么啊?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吗?程家厉害,李家也厉害啊。我只是嫁人,又不是杀人。表哥只是伤人,又不是要娶程家的娘子……根本没有二姊说的那么严重嘛。
不过是人言可畏。
长安人士原本当我和二表哥是兄妹情深。一旦我要嫁他,那长安那出事,背后的味道就会变了。
但是只要应付得当,日后这会成为一桩美谈而不是丑闻……
闻姝看妹妹那个表情,就知道妹妹根本没有听进去。她深吸口气,有时候常觉得妹妹在该混沌的时候,特别的清醒。她还要再训,门口一声咳嗽,闻姝回头,看到她夫君站在门口。
宁王站在门口,不知道看她们姊妹二人吵架看了多久了。宁王中途出去溜了一圈,再过来的时候,发现妻子的火气更加旺盛了。他寻思再不打断,小姨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要把妻子气出病了 毕竟闻姝现在是最不应该生气的时候。
张染笑着进屋,“府上医工来了,就等着阿姝你呢。阿姝你过去吧,小蝉这堆事,还是交给我来应付吧。”
闻姝迟疑了一下,面对夫君温润无比的面孔,还是选择相信他,点了点头。临走前,她交代,“小蝉脑子有些拧巴了。你务必给我把她的性子转回来。”
张染笑,“那可不是一日就能达到的,”他这个时候挺好说话的,“你身体不便,干脆把小蝉的事交给我来解决好了。我务必还你一个你喜欢的妹妹来。”
闻姝还是很相信张染的手段的。一个不受宠的公子,在皇宫那样的环境下平安长大,还能在成年后被封王。张染的手段,应该是足以对付她这个小妹妹的。
宁王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妻子,回头,看向仍坐在案后的小姨子。他走过来,弯下腰捡起之前被闻姝扔在地上的帛画,翻看了两三篇,张染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来。
张染抬头,发现闻蝉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小娘子的眼睛漆黑剔透,如曜石一般。即使她的眼神不善,然有美貌为她加成 闻蝉即使是含嗔带恼,都是漂亮得让人心动的小娘子。
张染将帛画收好,慢腾腾道,“别这么看着我。放心,小蝉。我和你二姊不一样。你二姊逼着你与郎君们见面,我却不会逼着你。你想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只要说出个道理就行了。”
闻蝉愣一下后,眼中的敌意弱下去了。她说:“姊夫,我不喜欢那些郎君们。我确实还忘不掉我二表哥,但我也不想忘掉。你跟我二姊说说吧?让她别给我乱点鸳鸯扯红线了。”
张染听她说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