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探着窗,想去拂开梅树上的雪花。
万籁俱寂,万物俱眠,只她一人清醒。这般感觉,何等……
夜雪凉寒中,忽然响起少年的声音,“做噩梦了?”
闻蝉于寂静中陡然被这个声音惊着,身子一抖,探身去够树的身子,差点从窗口栽下去。幸亏她学过舞,腰肢柔软,又紧紧抓住了窗子,才没有丢脸地摔出去。
然后熟悉的恶劣笑声响起,“这你都能摔倒?知知,你胆子越来越小了啊。”
……呸!
她胆子越来越小,都被他吓小的!
时不时在她悠悠闲闲的时候冒出来吓她一跳,她得因为他折多少寿啊!
闻蝉恨恨想到,然后趴在窗上左顾右盼,没看到李信的身影啊。她又惊悚转身,看自己后面那个黑漆漆的屋子,李信不会在她睡觉时藏在她屋里吧?
少年哈哈哈笑起来,被她逗乐了。
闻蝉此时已经冷静,听到笑声传来的方向,愣了一下后,转身跑向床帐。她匆匆披了厚厚的足以将中衣遮挡住的鹤氅,穿了鞋,蹑手蹑脚地开门,跑出了屋子。她小心翼翼地不去惊动外头过夜的侍女们,跑出了屋子,往外多跑几步,然后转身仰头。
李信坐在她屋上的房檐上,正笑着看她。
他屈腿漫坐于房檐上的白雪中,散漫而潇洒。寒风猎猎,细雪飘飞,他于雪中坐了很久,发上、眉眼上、肩上,尽是一层雪。他坐在深夜高处,寂静而沉默,像王者一般,需要闻蝉仰头看他。
闻蝉仰着头看他,小声问他,“你大晚上不睡觉,坐这里干什么?”
少年漫不经心答,“心情不好,散散心。”
于是就散到她屋顶来了。
闻蝉发现,李信特别喜欢坐得高高的。他整天不是在树上,就是在墙上,再要不就是屋顶上。那里跟他家似的,他一点都不喜欢平地。当他心情好时,他心情不好时,他都喜欢坐在高处,睥睨四野。
他总坐得那么高,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闻蝉抿下嘴,又想起李信说他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就坐在她屋顶房檐上了……他是多喜欢她啊,这时候都离她这么近。
女孩儿心里有丝甜,被江三郎拒绝的心,有点得到安慰了。并且她跃跃欲试,平常讨厌李信,但这个寂静无人的深夜,没人陪她说话,就李信一人清醒无比。闻蝉想让他跟自己说说话,也许说出来,她就心情好了呢?
没错,闻蝉也心情不好。
闻蝉仰着脖子跟李信说话,说了半天后,心里不高兴:李信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她都在雪地上仰脖子养半天了,他都没有起身挪挪屁股、拉她坐上去的意思。他是不是就喜欢她仰视她啊?
闻蝉往一排屋宇看去,看到自己房子边,两道墙之间的罅隙中有一快被雪埋了的梯子。她露出欢喜之意,跑向梯子,便要通过梯子上房顶。
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