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入肃州的时候,前来迎接的官员送上珍宝,房琯都还会推诿一番,总要来个三辞三退,才肯将礼物收下。
但是到了武威之后,本地节度府将校署吏送上的礼品,房琯也只是让门房收下,每天也就飞快的扫过礼品清单,然后就让仆人把礼品送入库房里。
除非是名人字画或者奇珍异宝,房琯才会让仆人拿出来,然后记录下送礼人名字。
作为房琯的亲信,房琯收礼的时候也不避讳着他,这在窦参这个年轻的读书人心中,撒下了一把火热的种子。
大丈夫生当如是也!
这才是当官的目的啊!大吏封建,主政一方!这才是出将入相啊!
窦参小心的说道:“节帅,该马为桑的圣旨,已经先行发到河西节度使府了,这可是一件多方共赢的事情,推行起来你自然没什么困难,只不过。”
“不过什么?”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但是房琯依然没有去见自己属下的意思,而是不紧不慢的和窦参闲谈。
窦参说道:“这该马为桑,首先要载种桑树,如果想要今年就产出丝绸来,就要移栽成年的桑树,这可是要一大笔钱啊。”
房琯点点头,桑树这个东西,价格一直不低,而且要将桑树运送到河西,沿途肯定也有损耗。
所以要执行该马为桑的国策,这一笔钱是要河西自己掏的。
这可是一大笔钱,显然现在河西节度使府是掏不出这笔钱的。
房琯问道:“时中,这笔钱应该谁来出呢?”
窦参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该马为桑是国策,这钱当然不应该由节度使府来出啊。”
房琯叹息一声说道:“可是时局艰难,我身为河西节度使,是为了朝廷分忧才来河西的,实在不好继续伸手向朝廷要了啊。”
窦参说道:“节帅,这钱不好向朝廷要,但是可以向本地百姓要啊。”
窦参将自己想出的方案说道:“节帅,据我所知,这河西本来就有马捐。朝廷要供马,河西节度使为了凑钱向回鹘买马,在河西开征了马捐。”
“如今我们要执行改马为桑,要将马场变成桑田。再用丝绸去换钱买马,这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情,百姓也应该出钱。”
“所以我想节度使府可以废了马捐,改为桑捐,然后用这笔钱去关内买桑树。”
房琯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那我们河西即将马场平整,改种上桑树后,再卖给有实力的百姓?”
房琯又问道:“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将土地卖出去呢?”
窦参说道:“这百姓都是只顾眼前,鼠目寸光的家伙。如果不在土地上种上桑树一起出售,他们直接买走马场的土地,恐怕就不会再花钱去购买桑树了。到时候如果百姓种上庄稼,节度使府还怎么完成该马为桑的任务?”
房琯点点头,如果只是种庄稼,那这些土地虽然肥沃,但是节度使府也收不到多少租庸调。
但是如果种上桑树,织造出丝绸出来,节度使府才能用这些丝绸和西域贸易,赚到买马的钱。
窦参又说道:“整理土地后再出售虽然麻烦,但是这其中的门道也多了。”
房琯是言官清流出身,对于这些门道并不了解。
窦参家族一直都是底层官吏,对于地方这些潜规则自然是非常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