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醒来,眼前一片灰暗,那不是因为缺少烛光,外头太阳好着呢,但头顶的帐子却因日久年深而变了颜色,角落里还有塔灰,甚至还有蜘蛛网,鼻端还有股刺鼻的霉味,像是当年在东宫住冷屋子时盖的被子散发的味道。
扭头看看,破烂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桌椅,椅子还断了一条腿。
这是地狱还是天牢?
苦笑一下,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略动一动手上便是一阵剧痛,举着手到眼前,包着厚厚的纱布瞧不清内里的样子,想必是惨不忍睹的吧?
张嘴却听见沙哑的声音,如冬日里树枝上不停惨叫着的寒鸦。没人来应她,也是,若是天牢还有谁来应她?
忍着疼下了床走出房门,外头也是一片破败的景象,窗子歪着,还有的斜斜钉着许多木板,沿着回廊走过去,蓦地里头伸出一只枯树般的胳膊横在她面前,还伴着刺耳的笑声:“皇上,你来看臣妾了?臣妾错了,下次不敢了……”
知梦往旁边躲了躲绕过去了,心里隐约有了谱儿。
走完这回廊不远处是一扇大门,依然是破旧的,铜钉七零八落地挂在门上摇摇欲坠,出去那门便立时被许多眼光交织的网围得严实。
知梦冷静地一一看过去,那些目光里很少有怜悯,幸灾乐祸的多,甚至有人那脏污的脸上还露出了笑容。她的到来让她们如此高兴么?
一个粗壮的妇人走过来了,脸上虽扑着厚厚的粉但依然遮不住她那粗糙而暗黑的脸皮,那吊着的眼梢和斜着的眼珠现出了几分刻薄,倒是胸前很厚重。
妇人的声音让知梦想起了朱瞻圻的母亲丁氏,像她发了疯来扇自己耳光时候的尖利。
妇人说:甭端着,到了这儿,管你以前是什么尊贵人物都得干活,不干活就等着饿死,没人同情你。然后便问知梦:“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