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健锐营的兵权一交,义亲王府可就挪位,该备受皇帝重视了。
秦御早先便央求过让大哥帮帮他,却没想到大哥竟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想到为了自己的亲事,竟要让父王交出健锐营来,他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礼亲王思前想后,却道:“就这样办吧,本王先和太皇太后透个话。”
此事就这样决定了下来,礼亲王起身而去,礼亲王妃也站起身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冲秦御道:“好了,现在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你赶紧找人吧,务必把本王妃的媳妇和乖孙子找回来。”
她言罢,扶着陈嬷嬷的手也走了。
秦御站在屋中,一时间沉默难言,秦逸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情,起身迈步上前,拍了拍秦御的肩膀,道:“皇上盯着健锐营已久,用你的亲事换健锐营,他不会不应。放心吧!”
秦逸的话,秦御如何不知?
礼亲王府执意要娶罪臣之女,秦英帝面上确实会不大好看,但是相比掌在手中的健锐营来说,相信这点小事就不足挂齿了。
更何况,他迎娶顾卿晚,总比迎娶贵女,让礼亲王府又得一门姻亲助力来的好吧。
再一个,这还是礼亲王府自己非要迎娶的,旁人还不能说皇帝刻薄礼亲王府,反倒会说礼亲王府鬼迷心窍,说他秦御被女人迷昏了头。
故此,秦御知道,倘若让礼亲王这么进宫,他迎娶顾卿晚一事儿,一定能成。
“可是,健锐营是父王一手带出的,是礼亲王府保命的底牌,我……”秦御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些懊丧和愧欠之色。
并非他不舍得用健锐营去换亲事,事实上在他看来,健锐营和顾卿晚根本没有可比性,若他来选,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心爱的女人,选自己的妻和子。
但是交出健锐营,这却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有健锐营在手,皇帝便是再有想法,都不敢对礼亲王府怎么样,健锐营是礼亲王府捏着的一张保命底牌。
如今因着他交了出去,一旦出事儿,他连累的便是全家,是父母大哥的性命。秦御的心情又怎么能不沉重愧疚。
秦逸闻言却朗声一笑,捏了捏秦御的肩膀,道:“阿御放心,既然父王没那份心,健锐营的兵权,交了比不交强。大丈夫行事,当舍则舍,没什么好可惜的,只要值得便无悔。”
他言罢,微微压低了一些声音,温润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锋锐和睥睨之色,又道:“若然不谋反,健锐营也不过是好看的摆设罢了,捏在手中,是祸非福。且,倘若真到了那一步,这健锐营,皇上想用也没那么容易,听谁的,可未必就是虎符说了算的。”
秦逸言罢,重重捏了下秦御的肩膀。眸光望着浓黑的夜色,神情莫辨,其实还有一层他不曾说出。
那便是,真有一日,秦英帝逼反了礼亲王府,有今日交出虎符的事儿在,人们也会说礼亲王府仁至义尽了,是秦英帝逼人太甚。
只因从政之人,大都不会相信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今日王府交兵权,换来一个顾卿晚,在他们眼中,多半只以为礼亲王府是借此时机,在向秦英帝表态退让,交兵权避锋芒是真,迎娶顾卿晚不过是礼亲王府寻找的那个台阶。
这样的话,礼亲王府交兵权,确实算是仁至义尽,占了天理,忠义两全,占尽民心了。
秦御听了秦逸的话,扭头见大哥面色坚毅,眉宇间傲色摄人,顿时一颗心便沉定平复了下来,笑着道:“谢大哥成全!”
秦逸拍了下秦御的头,却道:“那就好生陪大哥喝一杯,明儿起来后,别再整日吊这一张脸惹母妃为你担心。”
秦御面上微微一红,岂会不知秦逸让他陪着喝酒是假,帮他纾解心中沉郁是真,异色眼眸掠过暖色,迈步随着前头秦逸挺拔的身影而去。
兄弟俩酒过三巡,礼亲王从宫中回来,直接去了秋爽院,片刻后,陈嬷嬷带了两碗解酒汤到了秦逸的修竹院,笑着道:“王爷说了,皇上应下了。王妃让奴婢送了两碗醒酒汤,嘱咐奴婢看着两位爷喝了,都早些歇息吧,冬日天寒,且莫太晚了。”
秦逸笑了笑,冲秦御扬了扬酒杯,道:“这下消停了吧,再饮此杯,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些时日秦御夜里辗转反侧,根本睡不安稳,眼底都是青痕,闻言少年脸上露出些许别扭又不好意思的笑,和秦逸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下,道:“大哥放心,再不会让大哥和母妃为我担心了。”
秦逸又笑了笑,陈嬷嬷见兄弟俩如此,也是摇头一笑,这么多年了,二爷也就在世子爷这个大哥面前,最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