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的银针。”觅尘说着指向窗侧的案架。
归海莫湛又抱着她掠到那木架,觅尘抬手取过一个盒子抱在怀中,两人这才急急出了房。
狂风暴雨下归海莫湛将觅尘揽在怀中飞身往宫廷的南面急掠而去。
海天皇宫的冰窖建造在邻近南门的边侧,称为“雪池冰窖”,这里设有凌人观之,专门掌管皇宫采冰、储冰和用冰之事。每年的冬至后半个月凌人们便开始在京都的洛河、伊水及涧海、御河等多处采冰,开采前还要由工部派官员祭祀河神。采得之冰,先过至冰窖,再由技术熟练的凌人由里向外、由下到上,一直码到窖顶。然后便封闭窖门,直到来年的夏季,农历五月方才启门取冰。而此时尚不到开窖之时,四周冷冷清清,只有狂风暴雨连作,宫灯早已被雨打得尽灭,黑沉一片,归海莫湛将觅尘带至冰窟的窟口,伸手使力拉了拉铁链,看向觅尘。
“尘儿,还好吗?能等我一下吗?”
“恩,还好,你去吧……”室外的冷风冷雨倒是令觅尘清醒了不少,此刻听得归海莫湛的声音对他轻轻一笑点点头。
归海莫湛这才将觅尘小心地放在了地上,转身而去。
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串钥匙和一盏宫灯急急掠了回来,见觅尘好好地依靠在门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开了那厚重的窟门,点了那一盏宫灯,交给觅尘,弯腰抱起她从门洞拾阶而下,那刺骨的冷袭了全身,两人生生打了几个冷颤,身上的湿衣服几乎顷刻便有要结冰的倾向,归海莫湛担忧的看向觅尘,见她神色还算安宁,这才又迈步向窖底而去。
这窖墙厚达2米,隔热效果极佳,窖内寒气袭人。窖底更是阴寒刺骨,上万块的冰层层叠起,以条砖起券的拱顶向下滴着水,滴答滴答甚为清晰。
觅尘进得这窖底,但觉冰冷来袭,生生压下了那满身的燥热,虽是忍不住哆嗦了几下,可身上却舒爽了许多,神志也陡然清晰了起来,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恢复了不少。
举目打量着这窖底,洞窟不算很大,有些倾斜的坡面让稍稍融化的冰水都流进了一个小池子中,宫灯下泛着清光,觅尘抬头看向归海莫湛,他湛然的黑眸正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
觅尘似有安慰地轻轻一笑:“我好像没事了呢,放我下来吧。”
冰窖中的她尚带着一丝娇柔的声音带着阵阵回音传到归海莫湛的耳际。
“当真?”归海莫湛诧异挑眉,有些不确定地问着。
“恩,放下来吧。”觅尘轻笑一声,肯定地点点头。
归海莫湛这才将觅尘放下,却仍扶着她的臂膀,见觅尘安稳地站立在地,这才松了手。
觅尘慢慢走了一步,脚下极滑,她走得很小心,一步一步向那冰池而去,来到池边一个翻身就跳了进去,归海莫湛大惊,疾步上前。
“尘儿,不行!”
“呵呵,没什么不行哦,只有这样才能解毒,我可是行家,你得听我的。”觅尘咯咯一笑,似在安抚归海莫湛,又似在安慰着自己,事实上那刺骨的冰,和她身上的火热相触,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几乎立即令她手脚出现抽搐。
“会冻坏的……”归海莫湛轻喃,心中闪过巨痛,这痛有对她的无限的怜惜,也有深深的悲哀,哀伤于她即使这样也不愿自己帮她呢……
“没事,我身上热着呢,这样正好,还蛮舒服的呢。”觅尘轻松笑道,刺骨的水刺激着皮肤,身上已经明显有降温的趋势,只是腹中的热气还源源不断的冲向四肢,可毕竟神志已是再清醒不过了。
归海莫湛轻叹一声,这清浅的叹声却在冰窟中久久回荡,既然她坚持,那么他便陪她,翻身利落地也跳下了池中。
觅尘大惊瞪大了眼:“你疯了!我身上有毒,热得很,你下来干什么?会冻死的!快上去!”
“既然你坚持,我便陪你,你一女子尚可忍受,我……”
“你什么你?!我跟你不一样,我这是要解毒,不觉得多冷,你身上又没毒,下来也帮不了我什么的,上去吧。”觅尘说着就要推他,却被归海莫湛躲了开来。
“我坚持。”坚定有力的三个字响起。
觅尘望向归海莫湛,但见他清越的面色笑意淡淡,眸色深深,仿若黑夜里的大海,灯光间睫低垂容长,将光梭成剔透的影,于清亮的眸底叠叠重茵,暗影纷纷。
看清他眸中的坚定,觅尘心中感动,眼眶有些发热,此刻她确实需要依靠,她只是个弱女子,经历了今日的事,又怎能不脆弱,不害怕。而他此刻的坚持似冬日的一轮暖暖太阳,似夏日一缕凉爽的清风,是沁人心脾的甘泉,是芳香四溢的一杯热茶……让她的心瞬间温暖,开始变得明亮、宽敞、纯净,在这让她感觉尤为寂寞无助时这份感动便如同开满美丽动人花朵的春天,指引着她,让她有勇气走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