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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好,睡得好,她倒是不怕了……”

玉瑾愣了愣,只觉得这些话不是她能听得,当即还是跳下了御辇徒步向着那御辇之后的一辆大马车走去,马车行的极慢,玉瑾跳上马车看了玉质一眼,玉质对着她点了点头她才猫着身子掀开车帘进了车内。

夏侯云曦身上裹着一件狐裘大氅,如瀑的墨发懒懒的绾在脑后,眸子微眯着,面上还有午睡正起的慵懒模样,玉瑾看的呆了一呆,连忙上前将她手边的汤婆子触了触,见已经冷了便随手换了个热的放进了夏侯云曦的大氅之下,然后又俯身看了看角落里燃着的火炉子,添了凉快银丝碳进去才作罢。

夏侯云曦懒懒的吃着果脯,正要打开一本还未看完的书册,玉瑾看着这车里的摆设,一时之间很难想象孙哲几人在战时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物件。

“快到肃州了吧?”

夏侯云曦忽然出声,玉瑾倒是吓了一跳,这十多日里夏侯云曦安然的享受着她们的服侍,却是很少主动和她们说话,更别说问一问其他人了,她定了定神,“是,还有五十里不到,天黑之前就能到。”

肃州是大梁境内最靠近大燕的一座城池,背后便是大燕的入境屏障燕然山,夏侯云曦微微颔首,她放下书册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外面是整片整片的肃穆的白,群山峻岭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好像插满了灵幡一般让她觉得触目惊心,她想了想,第一次问起,“你是大燕人?是怎么到敬慈公主身边的?”

玉瑾眸光一敛,据实道,“奴婢是大燕人,自小没了家差点饿死,后来被皇上救下,之后便乃是皇上手下情报组织里的人,因为……因为皇上不放心公主,便让奴婢到公主身边以防不时之需。”

玉瑾说的隐晦,夏侯云曦却极是明白,她想了想又道,“这几日可有成王的消息送来?”

问到此玉瑾的眸色一暗,却是摇了摇头,夏侯云曦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才放下帘子,玉瑾见状连忙将那帘子掖好,直到保证没有冷风漏进来才又回身坐好,夏侯云曦随即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手上那本讲述中原山水的翔地记,玉瑾看着不由得就是一叹。

又走了大半日,赶在天黑之前一行人进了肃州城,夏侯云曦下车的时候披着一件大大的白色斗篷,巨大的风帽遮住了她的面容,旁的人只看到一个女子跟着公孙墨一起回来,却是不知她身份为何。

夏侯云曦看到周遭高高飘扬着的铁鹰旗只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陌生,她低着头跟在公孙墨等人的身后,直往肃州军府的方向而去,城中的燕军军容肃整,士气高昂,显然此前受到的战败之辱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那军府乃是肃州州府改造而成,宽广的门庭颇有两分霸气,身着银色战甲的战士们早就伏地跪拜,一声声的万岁之声震耳欲聋!

公孙墨不置可否的挥手,跪拜在最前的三人便起身随着公孙墨一起往内府走,此三人夏侯云曦都认识,正是秦征,齐林,林源三人,三人的目光有几分诧异的落在了夏侯云曦的身上,夏侯云曦想着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随意的掀了风帽,三人如她所料的露出几分意外之色,却又极快的掩下去,夏侯云曦无所谓的笑笑,可那笑意还未达眼底她整个人便如遭雷击一般的立在了当地。

从内府迎出来夜七看到公孙墨的刹那便跪倒在地,“皇上,成王他——”

只那欲言又止的三个字便让在场众人都黑了脸,公孙墨眸色猛的一沉,却是立时加快了脚步往内府最深处走去,夜七起身相随,一边走一边道,“大梁和大燕所有能请到的大夫都请来了,皇上着人送来的大夫我们也让看了,可是……可是无人能治成王!”

公孙墨的脚步越来越快,夜七一句话说完的时候一行人就已经走到了一处名为流风阁的院子,守卫的侍卫来不及行礼公孙墨就快步冲了进去,夏侯云曦紧跟在公孙墨的身后,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超过了秦征等人成为了此行第二,公孙墨刚进了正厅她也跟了上,从侧门经过一段甬道便能进内室,可待走到内室门口,夏侯云曦的脚步却是猛然的顿了住。

其他人管不得许多进了内室,夏侯云曦定了定神才走进去,宽敞的室内正靠墙摆着一张巨大的锦榻,公孙成霖就在那锦榻上躺着,雪色的大裘盖在他的身上,越发的衬得他眉眼如玉矜贵出尘,可饶是夏侯云曦也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呼吸缓慢且羸弱,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停止,他的面色有一种诡异的明丽,和他那形容消瘦的颧骨形成鲜明的对比,募得让夏侯云曦想起来一个词——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