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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没想到青瓷会这般决绝刚烈,吓得一怔。啊的叫了出来。

青瓷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以示清白,谁知生猛的撞过去。却撞到一片柔软。她一睁眼,发现竟然是她家姑娘用细小娇嫩的手臂抱住了她,那双绝望又倔强的眸子顿时泪流一片。

“姑娘,奴婢真的没有!”

武暖冬垫脚安慰似的拍了拍青瓷的肩膀。语意不明的开口,“田嫂嫂,武家在此一年多了。还没出过主子逼死丫鬟的事情!您若觉得这个丫头不好,我可以给您换一个。即便是下人,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草菅人命,您说是吗?”

田氏气绝,她又没料到这丫头会以死明志,在青瓷打算死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不过不是因为人命的贵贱,而是怕行侠会认为她恶毒。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在武暖冬面前低头,“我的下人我愿意怎样就怎样!武暖冬,你若闲得慌,管你那院的丫头去!不要以为长辈宠溺你,就能在家里无法无天,管到大房头上来!”

“你错了,这宅子里的下人全是爷爷的,他们的死契在爷爷手里,要打要罚,该是爷爷行使的权利!”武暖冬娥眉轻扬,淡然如故,“我只是暂代家里管事,你若是有意见,大可跟爷爷请示自主权,不必要与下人过意不去!咱们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一家人?”田氏搂着儿子的脑袋,如泣如诉的低吟,“一家人就能嚣张跋扈的欺负我儿吗?一家人就能让我儿病的毁去容颜吗?”

武暖冬捏捏眉宇间,向前走两步,软糯的声线为了证明心意,刻意朗声道:“田嫂嫂,之前是我偏听偏信、年少无知,伤了小山,我不会对自己曾经的错误避而不谈,今儿个我当着这个院子里所有人的面跟您和小山正式道歉!”她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小山,小姑姑伤害过你,小姑姑错了!田嫂嫂,我做错!请你们原谅!”

田氏死死的瞪着武暖冬,心中耻笑不已,小山已然这样了,毁去了容貌,以后根本无法走上仕途之路,老爷子又不许家里人从武,官途一说便是绝了路。她家小山难道要一辈子干些地里刨食的苦活,还是要当那毫无地位的铜臭商人?仗着年纪小就能获得原谅吗?杀人还要偿命呢!她武暖冬打的真是好主意!

武暖冬察觉到田氏不友好的目光,自然明晰她的歉算是白道了!

她摆摆手,令院里面露不忍的小童、婆子和丫头散去,包括身后的青瓷,认真询问着,“田嫂嫂,如何你才会满意?”她求得不多,无非是家和万事兴,她不愿意让年迈的爷爷为了她整天堵着火气伤害身体,也不想疼爱她的大婶娘和大伯日夜苦恼为难。

田氏噙笑,低低道:“把你的脸划花了,我和小山就原谅你!”

武暖冬笑了,眸色幽暗跳动着意味不明的光亮,“我敬你是嫂嫂,你却行事阴损没有容人雅量!歉我道了,接受不接受是你的问题,我已问心无愧!我指派的下人你看不上,那便自己去买好了!”真当她是软柿子吗?古代女子的脸有多重要,她不知道吗?若是毁了容,那一辈子也就毁了去。有多少容颜不再的女子无可奈何下参破红尘,皈依佛门。又有多少容貌受损的女子承受不了旁人的恶言恶语断绝了自己的性命走上不归路。

田氏要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命!

或许是武暖冬眸光里透出看明一切的清冷,过于 人,田氏不禁后退半步,避开了她清亮的双眸。

“啊?我讨厌你,你欺负娘亲!你滚,滚出去,这是我的家,我是武家的长房长孙,以后武家都是我的!”武山河敏感的察觉到娘亲的胆怯,跳了出来像只小兽气势汹汹的大吼着,“你这个臭丫头片子,赔钱货!你滚!我不要看见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随母

临行前的践行饭吃的不欢而散,老爷子不知从哪里听闻了暖暖道歉,而小山大吼之言,当众询问了田氏是否有此事。

武暖冬蹙紧眉头,她爹被她打发着去找大伯和大婶娘,之后的事情没有参与自然不是爹透的底,侠义院的下人们也被她叮嘱着万万不可说出去,她还是相信自己治下有方的!那会是谁?

一看家里人对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怜惜之情与对田氏的深深的怨怼和责怪,武暖冬就有一种要坏了的微妙感觉,以田氏那小心眼,这一切肯定归责于她的头上,没谱还认为她是故作姿态求得原谅,实则是向长辈打小报告、诉委屈。

果然,田氏低哑的垂泪,半句话不曾解释,小山一把掀了面前的碗筷,汤汤水水洒了一地,他却躺在桌面上开始打滚嚎叫,“她欺负娘,她又欺负娘,呜呜,你们都不疼我,呜呜,你们就疼她,呜呜……”很快瓷器落地摔碎的声响,和抢过鱼肉躲到一旁的江家人嗤嗤嘲笑的杂音混成一团。

老爷子闭了闭眼,腾的起身,把武暖冬抱了起来,迈步出了主院。武天德叹口气,对郑文说:“郑叔,您和臣小子上我那喝些酒吧!”

郑文无言以对的点了点头,在武天德跟面含歉意的大哥大嫂摆手示意后,带着三个孩子也走了出去。

二房一家根本食不下咽,更何况现在桌面只剩下浑身狼藉、哭闹不停的侄孙,和始终垂面似是受了极大委屈和屈辱的田氏。赵氏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面容愁苦的钱氏,低低说了句,“大姐,一家人好好谈谈。小山……毕竟还小!”之后带着武行舟几人悄悄地离去。

田氏心重、好面子,若是大姐训了她什么,还是避开的好,免得她把一家人都记恨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