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方才那封信她毁灭的那么容易,原来是太子等料定了她会这么做,故意弄了一封假信来耍弄她,此刻她出了丑,令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对太子薄恩寡义,丢了名声威严,失了所有,却还救不了安远侯徒惹了一身腥。
她突受如此打击,大口喘着粗气,被左嬷嬷扶着才勉强站稳。
百姓们先闻那封被太后撕毁的信当真并非安远侯真迹,还在想难道太后刚才真是怒不可遏,失了行事分寸?此刻见太后一副不堪打击的样子,多半已想的明白,太后是真打定主意要袒护安远侯,不然不会这种反应。
太后缓过劲儿便道:“怎么故意拿封假信给哀家看,哀家方才气的险些晕过去。”
太后这分明在说完颜宗泽不孝,故意气她。完颜宗泽却面露冤枉,道:“孙儿因怕今日取证物的途中生变,这才令人准备了一封假信,孙儿取到信时便将这真假两封信掉了包,将孙儿令人伪造的假信众目睽睽交给了柳侍郎,果真柳侍郎在回来的路上便遭人袭击,险些被顺了信去。好在被孙儿等拦截又夺回了这信,而且还抓到了那欲劫信之人,本是虚惊一场,可太后也说了,安远侯被控诉谋害太子一事关系重大,安远侯又是皇亲国戚,孙儿也恐辨认字迹的先生们难以服众,或是沽名钓誉,认错了字迹,便想以那封伪造的假信件试上一试,倘使先生们能一眼分辨出是假的,皇祖母,孙儿和各位大臣以及百姓们也能安心。可没想到,皇祖母眼光毒辣,有此本事,一眼辨别出真伪来,孙儿真是多此一举,自作聪明了。”
完颜宗泽说着还冲太后躬身一礼,太后被他这一套冠冕堂皇的道理说的哑口无言,浑身皮肉抖动,五脏痉挛,差点没当众吐血。
她的眼光毒辣?天知道完颜宗泽不知费了多大心思伪造书信,那上头字迹她若非认定了是安远侯亲笔又怎会匆匆一眼便撕了个粉碎!如今他还不忘讥讽于她,混账,混账!
太后重喘起来,完颜宗泽却心中冷笑,前日锦瑟和他提起要他多准备一封信,好提防太后耍无赖,他还觉着太后应该不至如此,幸而还是听了锦瑟的,有备无患,要不然……
他想着,将信呈给太后,道:“皇祖母要不再辨辨这封信的真伪?”
那信就在眼皮底下,太后却没气力去拿,她盯着那封信,老眼简直能喷出火来。她不用看也很清楚,这封是真的!她亦很清楚,这封信她不可能再撕毁,且不说第一次这样做还有借口说是怒不可遏,行为偏失,第二次再这样做就是不打自招,只完颜宗泽站在她身前她便清楚,他不可能叫她毁了这信,她也没能力再毁一封信了。
太后咬牙切齿,虚汗直冒,半响才道:“皇祖母方才就失态了,此封还是由大理寺等官员验看吧。”
太后言罢扶着左嬷嬷的手坐了下去,心已空了般,她知道她是保不住安远侯了,只能期许能否令左氏一门免去九族尽灭的下场。
果然,那信经分辨,很快便有了认证结果,信确实是安远侯写给陈公公的,吩咐他对太子下毒。
听闻这个结果,陈家杨当即便又哭喊起来,道:“太子,各位大人,安远侯是准备在我祖父谋害太子,事成之后再派人杀了祖父,搜回这信的,却没想到祖父早有防备,将证据送了出来。安远侯猜想到祖父可能将信暗中给了草民,便丧心病狂,寝食难安,令邓二爷折磨草民家人想问出信的下落,草民抵死不说,他许是觉得将草民一家都灭了口,这信便永远石沉大海,只没想到草民全家皆死,草民虽身负重伤,断腿残臂,可却得老天保佑,捡了一命,终于费劲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得以将真相大白于世,大人们要为草民全家做主啊。草民当年会误杀人命也都是安远侯费心安排的,草民有千古奇冤啊!”
陈家杨哭喊着,下头百姓也纷纷议论斥骂起安远侯来。
“真是胆大包天,险恶之徒,这样的人就该凌迟处死!”
“好在老天开眼啊,这下真相大白就好了,太子妃在天之灵可以安歇了。”
“这样的人太后怎还……太子难道不是太后亲孙子吗……怎这般不慈……”
“不要命了!快别说了。”
……
下头百姓议论纷纷,有些话过了太后的耳,又感受到不时扫来的目光,太后控制不住一阵阵哆嗦。
却在此时,太子敲了惊堂木,肃静之后,他却问完颜宗泽,道:“六皇弟方才说取信回来的路上有人要截信,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见完颜宗泽面带笑容有意无意地瞥了自己一眼,登时大感不妙,她是派了死士沿路截信的,如今既然信到了此,那些死士显然是没成事,而且完颜宗泽方才也说,死士被抓住了,可那些死士全选的是极忠心之人,万不会出卖于她,太后本不担心。而且既然完颜宗泽没将死士带进堂,那便说明没出意外,可他干嘛那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