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刘言赶忙上前欲搀扶起主子,却被轩辕桓摆手制止,只见他举起一只手,目光射向窗外的无尽苍穹,沉声道:「苍天在上,轩辕桓自负聪明,如今才发觉其实蠢笨如牛。竟将母后与王叔一腔深情视之为耻,横加阻拦,致使二人相隔天涯,受尽苦楚。亦惹上苍之怒,洛洛之病,想是由此而来,今我亲历锥心之痛,彻骨之悲,悔之不及。回宫后当大礼成全母后与王叔。望上苍看在我已知悔改之情,使洛洛趋吉避凶,病痛根除。此事皆轩辕一人之过,便有惩罚,亦当全由朕背负。无不心甘情愿。」说完认真的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时,借著烛光一闪,众人方发觉他已然泪流满面。当下众人无不落泪,只希望他这番祷告真能感动苍天,让华洛转危为安。
华洛注目看著轩辕桓,惨笑一声道:「当日为了这事,你都决定和我恩断情绝,因何此时又忽然想通了?」
轩辕桓含愧道:「洛洛,朕之前与你虽然情真意笃,奈何终究未曾经历生离之痛,死别之悲,即便后来你离去了,朕只当你利用朕的宠爱来要挟朕,没有半分爱朕之心,朕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更兼失望自弃,方才忍痛割爱。谁料你对朕情深爱重,半分不假。朕每每想起你命在旦夕,都觉痛断肝肠,不能自已。如此方醒悟母后与王叔之情,何尝不与朕一样。或许你这场病,便是老天为了让朕警醒才加到你身上的,如今朕醒悟了,你的病也必然痊愈,否则你若去了,剩下朕一个,也必如行尸走肉,孤魂野鬼一般了,还不如与你黄泉路上为伴,相约来生再聚。」
华洛听他这几句话真情流露,心下更觉凄然,落泪道:「你偏偏这个时候方才醒悟,才来说这种话,存心让我死了也不得安生。放心,我若真活不过来,鬼魂便到你的身边,日日夜夜伴著你,非要吓死你不可。」
刘言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暗道:妈呀,公子重病之中还是这般不讲道理,真是本性难移啊。忽听自己身边也响起了呜咽声,原来却是斐雨,一个不留神,他已经扑到华洛床边,大哭道:「公子啊,你也不能忘了我,那鬼魂也要到我身边转几圈啊,你放心,我是不怕的……」
他这一哭,华越的脸登时黑了一半,心道:他们大风是怎么看病人的,皇兄还没死呢,倒在这里哭起丧来了。满心的不高兴,又不能出口。只能拿眼睛狠狠剜著斐雨。
华洛看到斐雨,眼睛到亮了一亮,笑道:「斐雨,你也来了?真是的,看见是用官中的银子游玩,就不肯放过,咳咳咳,你放心……」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斐雨和轩辕桓都大叫起来。听见一个声音道:「殿下,药来了。」
华越点点头,一努嘴,宫女忙把药端到华洛床前,斐雨心痛之极,一伸手接了过去,刚要喂给华洛,忽听身边一个阴沈的声音响起:「给朕。」他回头一看,轩辕桓宛如僵尸夺命一般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手一哆嗦,忙把碗递给了自家主子。
刘言又叹了口气:真是的,都到这时候了,皇上还没忘吃醋。那斐雨也是,半点眼色也不长来的,人家主子和华公子正情意绵绵,时日无多之际,你说你跑人中间插什么杠子啊。
倒别说,药喂进了华洛的嘴里,竟就再没咳过一口血。众人大惊,暗道这药也太神奇了,莫非真是上天赐福么?素寒烟一转头,就欲谢过张太医,却听他嘴里念念有词道:「唉呀小可啊,这血是止住了,下一步就应该弄清楚病因吧,你说这是你说的支扩咯血呢?还是什么风……什么尖的咯血啊?这个我也不会看啊,吃哪种方子为好呢?嗯,那个结核肯定不是,我会诊断痨病……」
素寒烟听得一头雾水,此时华洛吃了药,渐渐的困倦上来,轩辕桓便留在他身边,将一众人等都赶了出去,独留刘言和华洛宫里的一个小丫头在外面伺候。斐雨本要留下,却被轩辕桓一瞪,毫不留情的赶出去保护素寒烟了。
这里素寒烟带著斐雨,安顿好后也不顾更深露重,便来到张太医下榻之处,素寒烟就问:「张爷爷,你刚才悄悄叨咕什么呢?听你的意思似乎也不太会治这病,那因何一张方子就让皇上止血了呢?这其中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么?」
张太医被他一问,登时心虚起来,半晌方道:「这话我只说给王妃听,千万别传出去。」说完瞪了一眼斐雨道:「你也一样。」这才道:「其实皇上来这里救公子,实在带错了人,当把我那个徒弟也带来。他的医术高我百倍,只因当日不知为何冻倒在我家门口,适逢我探亲看见,救了下来,他尊称我一声师傅,跟我在太医院,平日不肯治病,只看医书。其实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如今皇上的病止了血就好办,把他带回大风皇宫,我让小可出手,再没有不好的。说到这里,我还要王妃帮帮忙,这秘密我不能和皇上说,只有王妃帮我劝皇上和山月殿下让公子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