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这些天里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然而好在他身怀深厚的内功,因此神采还好。那太监心有戚戚,婉言劝道:「王爷莫怪奴才多嘴。这为百姓办事,固然是好的,但王爷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啊,你看看这才三个月的功夫,就瘦成了这样,回去后慢说皇上,就是太后也会心疼的啊。」
他知道太后一直将沈潇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时常将他召进宫中陪驾,还有意将凤仪公主许配给他但不知为何,这锦衣王爷就是推三阻四不肯答应。
沈潇的贴身扑人沈峰是唯一知道自家爷心事的人,闻言便悄悄拉了拉那太监的衣襟,将他拽出来奉茶,一边笑道:「公公请稍坐,我们王爷是有件心事未了,待小的进去劝劝他,或许就好了,你也能和他一起回京交差不是?」
那太监忙满脸笑容道:「可不是,还是小哥儿知道我们做奴才的苦处啊,前几个公公,就因为没带回王爷,被皇上责怪他们办事不力,哎呀我们可真是冤死了,你说这王夜的决定,我们哪敢违背是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啜着茶,看沈峰进去了。
沈峰来到沈潇面前,劝道:「王爷,依小的看,你还是跟公公一起回去的好,你连着几次抗旨不尊,没砍头灭族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如今你看皇上的口气可已经不太好,只怕再不回去就真惹火了他,所谓天威难测,又说伴君如伴虎啊。更何况,你只在这里找,如今三个月仍是没找到谢公了的影子,现在就差没挖地三尺了……
一语未完,沈潇已经青着脸道:「没错,就差没挖地三尺,既然这样,我就留在这里把地挖开了再走我就不信,难道……难道我就找不到他?」他说完就站起来,显是要出去赶那太监走,吓得沈峰一把拉住了他。
「爷啊,你聪明一世怎的糊涂一时呢?」沈峰无奈道:「若真是挖地三尺才寻到谢公子,那谢公子还能是什么好样儿的?你也不希望最后是这种结果吧?何况……何况小的认为,那谢公子是不会轻易寻死的,他哪有那般脆弱,还带着个孩子,他就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着想,再说不过是穷了些,又不是被人逼债逼得没有活路了,只有一死而已,那谢公子也是有两条腿的,你怎知他不是远走异乡,依我说,你就回京城,想办法发下海捕公文,或许就能寻到人呢。」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沈潇看了沈峰一眼,露出赞许的笑容:「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到处发公文,我就不信找不到谢桥,啊哟,这公文的措辞我可得好好的想想,千万别让他害怕了,吓坏了他。」他一边自言自语着,看那样子竟像是笃定可以找到谢桥似的。
那太监等了会儿,总算看见沈潇穿戴整齐的出来了,不由满面笑容迎上去,心想太好了,总算这任务我可完成了,回去也免了挨骂的命运。当下便忙着找到地方官员,和他们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沈潇心急回去找谢桥,因也不用他们践行,就和钦差卫队一起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进发。
且说谢桥,如今他的儿子谢潇已经五岁了,这孩子本名原不叫谢潇,因谢桥岁然想念沈潇,但自觉这名字对妻子十分的不公平,谁知后来发生了那许多事,他家没了,妻子也和别人跑了,便将儿子的名字改了过来,变成谢潇,再然后,书局发生了水灾,他连最后的生计都无法维持,又生怕那些同窗还要接济他,自己如何还有脸拿人家的钱,因左思右想,便将家当收拾收拾,该变卖的变卖了,凑了些盘缠,一路带着儿子到别乡来谋生。
走在路上的时候,听见人说是沈潇前去杭州赈灾,谢桥靠在树上出了半日的神,心里总忍不住想去见对方一面,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早已没有和对方双宿双飞的资格,况也没有可能了,沈潇身边已有那样一个天仙化人的公主,虽知不应该,却仍是免不了的心酸。
如此犹豫着,最后看见一队人要上京城赚大钱,他便打定主意,去京城一趟,自己只在这里黯然神伤终究没有用还不如上京城,日日能在王府边偷偷看沈潇一眼,他出入都是坐轿,不可能发现自己,况且天子脚下,地方大人也多,自己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哪有那样凑巧就遇上,再说就凑巧遇上了,也没什么,只当故旧重逢一般也未为不可,因此打定了这主意,他也跟着那人一起踏上了通往京城的道路。
他那几两盘缠,即使省吃俭用,等到了京城后,也就花的囊空如洗了。原本想着在京城里寻个工作,谁知那些人家见他带着孩子,竟都不肯收留,只好每日里找些零散工作,勉强够他和谢潇吃饱,好在谢潇十分的懂事,从来不贪图那些美食衣服,住在四面漏风的房子里,也不抱怨一句,令谢桥十分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