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群臣一下子都缩回了脑袋去,不由得哼了一声,转向方史道:「朕宽宏大量,你刚刚的大不敬就不追究了,赶紧用心思把案子给破出来。」
方史面不改色的笑:「臣谢皇上,不过不杀臣似乎和皇上的宽宏大量没有关系,刚刚您也说过了,如果大臣们有一个能破这案子,您立刻就把我宰了,所以臣要谢,还是谢自己来得实际一些。」
他一句话说完,龙锋险些没背过气去,吼道:「方史,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吗?如此冷嘲热讽,我看你有些恃宠而骄了是不是?」
方史连忙躬身道:「臣不敢,臣从未被陛下宠过,何谈生骄之说,况臣也不敢对陛下冷嘲热讽,只是想着陛下的宽宏大量可以不用在微臣身上,是否可以用到百姓的生计上去,微臣来的时候,知道河南境内连过十几场大风雪,灾民无数,皇上您是不是愿意悲悯百姓?」
要胁,这绝对是要胁。龙锋脸色铁青,沉吟了半晌才道:「好吧,难为方卿家以天下事为己任,就依卿所奏,朕即日拨粮款救济河南灾民。」
真是要吐血了,这个方史看透了自己一时半刻不想杀他吗?所以一步步挑战自己的底线。
方史一愣,他早听说过皇帝的昏庸程度,百姓死活是根本不管的,如今说出来,也是因为实在忍不住胸中的这口恶气,本想着不死也要被罢官了,谁知龙锋竟如此开恩,不由得诧异望了一眼。
忽听龙锋冷冷开口道:「方卿家,你的眼神很值得人寻味啊,好像在说这个坏蛋昏君怎么突然做起好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嗯,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方史吓了一跳,心道他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可见不是缺乏智慧才干,只可惜怎么就不往好道上用呢?
眼见群臣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只有英王爷和齐英两人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他不愿再看这等丑态,连忙躬身道:「皇上言重了,臣没有这样想。皇上请看,这两匹马被盗走,奇石却被砸碎,说明这个凶手一定是个爱马的人,否则他大可把马杀死弃在这里,要知道,带着两匹马出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藏在皇宫内也随时会被发现,所以他杀了马,就不用如此大费周折,可他没有杀,说明这个人不但爱马,且爱马如命,所以舍不得杀。
而且皇上,此人绝对不像是贪图那两匹宝马而来,你看这奇石碎成这样,说明他一定是含愤出手,如果他贪图宝马,大可以牵了马就走,何必还要花心思碎石,如此一来,迁延时间甚巨,他不怕被人发现吗?」
龙锋饶有兴趣的看着方史,不住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卿家继续说。」
想着龙锋又转身对那些大臣们道:「看到了吗?这是你们学习的榜样,别整天在朝堂上就会阿谀奉承,偶尔也得露两手才让人心服。」
他说完,那些臣子全部低下头去,一个个翻着白眼,暗道我们如果像这个傻瓜,早死几百次了,如今皇上用着他,自然看什么都好,一旦用完了,除非他立刻远走高飞,否则必死无疑!
方史也看着龙锋,心道这皇上真让人琢磨不透,明明偶尔有惊人之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偏偏到了正事上却又如此糊涂,嗯,或者他只是重享乐,所以宁肯装糊涂。
思及此,方史觉得更为可气,于是没好气道:「皇上,依微臣看,这个凶手含愤碎石,又不遗余力的盗走马匹,并非是他对皇上有怨恨或者他贪心,而是他想阻止皇上和英王爷的比赛,臣在民间常闻说,皇上与王爷玩乐,每每花费千金,这一回的比赛,想必千金也下不来,民间百姓连活路都没有,您和王爷却纸醉金迷,所以凶手盗走马匹砸碎奇石,就是为了阻止这场比赛,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
「不要说了。」龙锋忽然一掌拍向身边的石桌,偌大的桌子登时碎成了几块倒榻下来。
他双眼狠狠盯着方史:「别以为之前朕给你脸就得意忘形,越来越大胆,你只要负责找到那个凶手就行,其它的少在这里多嘴。」
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登时身边的那些臣子们都拿幸灾乐祸的目光看了方史一眼,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方史看了龙锋离去的方向半晌,方摇头道:「为君者喜怒无常,为臣者摇尾讨喜,呵呵,一只狼,一群狗,大原的江山啊,不久矣,不久矣。」
说完又连连叹气摇头,只差没落下泪来。忽听旁边一人沉声道:「大人忧国忧民之思,泻玉佩服,更兼睿智过人,这无头案子一经你手,便已找出大线索,实在是可喜可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