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去,喜喜就让人敲鼓,把寨子里说得上话的人都叫到大堂上来。
墨白就站在喜喜一旁,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喜喜等人到齐,这才清清嗓子,朗声道:“我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说。以后,我们寨子不许打劫。”
话落,大堂上已经是一片骚动:“不打劫?那要我们喝西北风吗?”
喜喜一拍桌子:“可不就是要喝西北风。”
众人呆愣,还以为耳朵出毛病了。
喜喜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去看过了,十八山地势险峻,从东南方进来,就只有西北方那一条路可以出去,其余的都是死路。而且往西北方去的时候,还有七八条岔路,走对了才能找到出口。但其中有五条都是死路,对吧?”
一人说道:“对,这儿的路是出了名地难走,我们一般都是潜伏在小道上,发现目标一网打尽。”
喜喜笑吟吟道:“这就对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你们靠了这座山,那就靠山吃饭吧。”
墨白一时也捉摸不透她是要做什么,和众人一样,认真地听她说话。
喜喜说道:“以后不要打劫了,改成给人带路吧,带一次路,收多少钱。”
众人脑袋一歪:“啊?!不会饿死吧?”
喜喜摇摇手指:“我今天坐在高处一个时辰,发现那里往来的人可不少,转得晕头转向的更不少。而且从这里经过的以商队为多,商人重利,比起浪费时间转圈圈来,他们更愿意给钱让当地人带路。”
墨白这才明白她今日的举动,看着她运筹帷幄的模样,他心下暗暗赞赏。他虽然知道她不过是给一群山贼出了个小主意,如何能跟他每日打理墨城的大事相提并论,可就是不可抑制地赞赏着。
“这也的确是个好办法,而且打劫多辛苦,还有被官府围剿的风险。”
“可他们走过一两回,就自己认得路了,以后靠什么过活?”
“可不是,这法子不好,还是靠打劫为生吧,钱多。”
议论渐渐转向不赞同,喜喜都听在耳中,她敲敲桌子,又立即满堂寂静。她再开口,声音却比刚才沉稳了。
“你们难道要做一辈子山贼,再让儿孙做一辈子山贼?”喜喜扫视一眼众人,“路是可以带的,但为了不饿死,可以将路上的痕迹消除,重新开过新路。”
“这倒是可以……”
“再有,这个法子我也不会让你们用一辈子。对看似平民的人,你们就自愿带路,攒美名。只要对商队收钱即可,然后将这些钱尽量攒下来,五六年后,恶名已除,再去镇上买田,盖房耕种,这才是长久之计。而且你们常年如此,官府会对你们宽容,毕竟哪个官都不希望自己的管辖之地出山贼。你们有了美名,去镇上过活,镇民也不会刁难你们。”
活命之法,甚至以后的路,她都为他们设想到了。看似小事,但墨白忽然觉得,这已经不是小事。对弈之时,棋子落下能看出后十步者,便是高手。喜喜筹谋的这些,已然是对弈中的高手。
众山贼面面相觑,不管怎么说,做山贼是因地势所逼,无奈之举,而且听着这法子好像并不糟糕。
喜喜又道:“这样吧,你们先照我说的去做,半年就好,如果觉得这样不好,又要活不下去了,就重操旧业。你们不试试,就一辈子是山贼,以后儿子孙子外嫁的闺女,都是山贼之后。”
“这话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