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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赵平桢领着三万大军,带着秦小楼、吴袆等人南上迎敌。

两军交锋的第一仗赵平桢派出了吴袆,而完颜昭派出了手下最重要的一个亲信宗弼。由此足见赵平桢和完颜昭对这场交锋的重视程度。

这可以算是赵平桢一年多来第一次离完颜昭这么近,而和完颜昭正式交手的日子也已近在眼前。即使赵平桢等人没有亲上战场,却已感觉到热血沸腾。

吴袆将战场定在有垄沟的田地上,在田地里洒满了四角钉。这些四角钉被庄稼或松软的泥土掩盖,再尖的眼睛也很难将它们一一找出来。一旦骑兵发起正面进攻,这些四角钉会令他们与送死无异。

这一年来吴袆领的兵几乎没有在平原上和金兵交过手,因为平原上骑兵的战斗力能发挥到最大值,这对于金兵来说是个优势,对穆兵却是个大大的劣势。他打起仗来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急不躁,无论金兵如何挑衅,他就是固守着铜墙铁壁般的阵型不动。常人没有他这样的耐性,所以往往是金兵的统帅耗不过他而主动出击,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惨败。是以吴袆一年多来且战且胜。

这一次的宗弼也是个高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上吴袆的当。他命令轻骑兵们不断在四周用弓箭骚扰穆军的方阵,打完了立刻就跑,谁都不许恋战。

吴袆的阵型虽然足够坚固,弓箭不足以损伤他们,但这是一个非常损耗体力的活,宗弼换了一波又一波人来骚扰,使得布阵的步兵们体力迅速下降。需知女真族人在东北的高寒之地长大,体力上远胜于穆人,故穆军转眼就占到了下风。

赵平桢和秦小楼骑着马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变化。赵平桢道:“宗弼果然不是常人。”

秦小楼微蹙着眉若有所思道:“宗弼且如此,完颜昭只怕更胜一筹。”

赵平桢斜睨了他一眼,道:“据说这宗弼是完颜昭一手教出来的,你说他能有完颜昭的几成?”

秦小楼展眉一笑:“看完了才知道。”

吴袆临场应变能力很强,即刻着手配合着金兵的攻势改变阵型。若敌方轻骑兵从正面来,他就将弓弩手调至两翼对他们射击;若地方轻骑兵从侧面射击,他就将弓弩手调至正背面。需知即使女真族人善骑射,但骑兵射击的射程和准度都不如步兵,只有当箭矢的速度加上马匹的速度才能优于步兵射手。故将弓弩手安置在侧翼,骑兵就讨不着什么好处了。

金人的骑兵一旦靠近就曝露在穆兵的射程内,自己的箭矢却伤不到穆兵,如此一来,宗弼只得将骑兵射手召回。

眼看着讨不到任何便宜,宗弼又不敢贸然进攻,就只能干瞪着眼着急。

赵平桢胯下的马突然吁地嘶鸣了一声,赵平桢弯下腰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鬃毛,语气听不出喜怒:“还是吴袆略胜一筹。”

秦小楼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准确猜出他的心理——既欣慰,又惋惜。

赵平桢道:“学馆的事宜筹备的如何了?”——赵平桢刚到北方就感受到人才的匮乏,在信中向秦小楼提起此事,秦小楼便向皇帝提出专门开办学馆教授兵法。历朝以来兵法在民间都是禁忌,兵书都是禁书,因为害怕百姓造反,所以上位者根本不会让百姓学习这种东西。毫无疑问,秦小楼的建议再次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为此秦小楼做了不少工作才使得赵南柯勉强点头,同意在京城试验性地筹办一个学馆,却规定只有通过类似科举的考试之后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学馆学习,且没有许诺出来的学子有何前途可言。如此一来,自然是没有什么人会进去学习劳什子兵法的,以致学馆至今形同虚设。

秦小楼北上后,又费了不少功夫使赵南柯同意在平城也设置一个教授兵法的学馆,如今正在筹措中。

秦小楼道:“其他都不是问题,如今最成问题的是师源。”

赵平桢道:“你只管放手去做,用刀架用绳子绑,在我的地盘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人是你动不得的。”

秦小楼弯起眼笑了笑。

远方是剑拔弩张的局势,山上的气氛却是十分舒缓。

赵平桢又看了一会儿,忽听身侧的人轻轻咳了两声。

他扭过头,只见风将秦小楼红艳艳的巨大的斗篷吹得飞扬起来,好似鸟类的翅膀,即刻就要一飞冲天。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放软,竟是如水的温柔:“过来和我同乘一匹马罢。山上风大,你身子弱,我为你挡风。”

秦小楼闻言便不紧不慢地翻身下马,把手递向赵平桢。赵平桢捏住他纤细莹白得仿佛透明的手,轻松一提就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