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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程雪的语气软软的,带着几分孩童般的撒娇:“外面的是坏人,我不喜欢他们。”

秦小楼知道是小时候那段经历在秦程雪的心里留下了阴影。那时候赵平桢问他为何衣衫褴褛、眼眶青紫,他答曰被人抢了衣衫,但实则并不是那么回事。秦小楼与秦程雪是一对漂亮的孩子,小时候流落街头,难免被人觊觎,便有那黑心的人向他们伸出黑手,欲将他们送入倌馆中。十一岁的秦程雪险些被人施暴,幸亏秦小楼舍身救他,两人才沦落到拦下赵平桢马车时那样那样狼狈的地步。自那之后,秦程雪便沾上了不肯出门、不肯和生人打交道的毛病,并全心全意依赖着秦小楼。

从前秦小楼为了不让秦程雪难过而都依着他,如今秦程雪已过了二十岁,秦小楼才反思起自己对弟弟的态度是否错了,才使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秦程雪不谙世事自然是好事,秦小楼只怕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护他一辈子,若是他多遇上几个赵平桢那样的人物,恐怕要吃大亏。其实秦小楼早就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只是他前些年忙于官场事务,一拖再拖,以至于这么多年来秦程雪依旧是这个样子。

他狠下心道:“程雪,你这辈子不可能只和我一人打交道。你总会遇上坏人,也会遇上许多好人。若是你如今与坏人打了交道,以后便不怕了。若你总是躲在屋子里,以后遇了状况便无法应对。”

秦程雪委屈道:“我这辈子只同哥哥打交道,为何不可?哥哥会离开我吗?”

秦小楼默然。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不详的谶感,仿佛自己是无法陪着秦程雪走完一辈子的。或许是什么他无法掌控的状况,或许……他会死的比秦程雪早。至于让秦程雪娶妻生子的话,他当初已有了表态。既然他把话说出了口,他自认为是不会再反悔的。其实事后他也想过,这样轻易地许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辈子,究竟孰是孰非。在这世上,若说他爱过什么人,那便是韩诩之与秦程雪。韩诩之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的甜和苦,而他对秦程雪的感情则复杂的他自己也难以说明——有时候亲情与爱情的界限并不是那么分明,至少他知道,要他和秦程雪过一辈子,他并不觉得委屈。至于赵平桢……要他一辈子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虽不抗拒,但若有的选,那必定不会选择他。

最后,在这个问题上还是秦程雪服了软,答应之后会跟着秦小楼指派保护他的人出门走走。

赵平桢把北边的摊子丢给吴袆及一群新晋的武将,自己则连夜入了京。

自收到赵南柯的信后他也回了几封煽情的信,兄弟之间竟说起了不少肉麻的话。隔着千里的距离,赵南柯今日叮嘱弟弟天凉了不可向往年一般顽劣,需得多加几件衣衫;赵平桢明日嘱咐哥哥抽空多陪陪太后,并恭喜他的后妃为他生了个皇子……奇怪的是,从前二十多年来兄弟二人都在一座城里,府邸之间来回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分明也是亲厚的,却远没有隔着千里之远时这般亲密。

有一日赵平桢提出思念之情日厚,望回京探望皇兄母后。守将擅自离职,这是大大违反了法令的。然而赵南柯思考了一夜,竟给他回了封信,让他择日瞒着众人偷偷回京看看。这一年来赵平桢栽培了几个可信的亲信,且眼下战景还算不错,即使离了他大约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他果真挑了一夜带着一行随从简装出行,偷偷往临安去了。

赵平桢入了都城,第一件事果然是入宫探望皇帝与慕太后,途中经过秦府,他连目光都吝惜地没有给一眼。入了宫,他顺道见了眼新出生的小侄子,并送了这个未来的太子一件满月礼。

等他出了宫,则就不是往赵南柯为他安排的临时住处去的,而是直道去了秦府。

因为赵平桢回京这事很是隐秘,故他不愿惊动别人,入秦府的时候叮嘱下人们不许通报。他从前是秦府的常客,几个身居要职的下人们都认得他,于是就放他一路畅通无阻地长驱直入了。

赵平桢来到秦小楼卧房外,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预感,使得他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在外轻轻将窗户纸戳了一个孔,从孔洞中探窥秦小楼究竟在做什么。

好死不死,他看到的是两具赤裸洁白的躯体在床上纠缠的场景。

秦小楼看上去处在半梦半醒间,眼睛似睁非睁,嘴角挂着常见的微笑。他是躺在床上的,而秦程雪是压在他身上的。

秦程雪技巧生涩地用舌尖舔弄着秦小楼的茱萸,其他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傻傻地舔着。过了好一会儿,秦小楼终于被他弄得受不住痒了,吃吃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