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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影从始至终沉默着,他用铁钩拨动着炉中的碳,手背不小心蹭在炉沿上,烫了他一个激灵。江影抿了抿唇,将铁钩扔在一旁,将煎药的药罐坐在火上。他定了定心,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庄易。

庄小公子靠在窗边,月色从他肩头倾斜而下,勾勒出青年长身玉立的影子。他身上的锦缎在月色下看起来格外柔和,身上衣着挂饰无一处不精。只有袖口微湿,是方才洗去血渍时染上的水。

这才是在锦绣丛中娇养长大的公子,会嫌弃手上的血污,也会羡慕其他人看似光鲜的日子。庄易的喜怒哀乐从来都很明显,不必叫人费心去猜。只有真正无忧无虑,没有后顾之忧的环境里,才能养出这样清透的味道。

——跟他截然相反的味道。

庄易一直盯着他,自然没错过他一闪而过的眼神。江影在他面前似乎总是这样低眉顺眼的表情,哪怕是看他一眼也是一触及分,生怕眼神落在他身上久了似的。

手炉中的碳火滚烫,热度透过外头的布套源源不断地顺着庄易的手心蔓延至全身。

不晓得是今夜劳累,还是什么旁的缘故,庄易今日居然没生气,心态平和地说:“时至今日,该了的也差不多了,江晓寒有没有说过等尘埃落定之后,一切如何?”

似乎觉得这问题不难回答,江影终于开了口:“没有。”

庄易摩挲了下手中的手炉:“我还是那句话,他若是想辞官,我那还有个账房的缺。至于你……我父亲先前说,我还缺个会武的护卫。”

江影手一顿,片刻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闷闷的嗯。

庄易心知他不过是表示自己愿意听见这句话,并非答应他。但饶是如此,庄易依旧觉得心里安生。他说完了想说的话,也得到了想听的答案,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等着这碗药。

外头的月色悄然被乌云遮住大半,这偌大江府便又重新陷到静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