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得明白。”周家阿奶一声叹息,这也是她最为担心的事情。
站在周家的立场上来看,孟秀才绝对是无辜的,从头到尾的算计都是由周家这边开始的。一如周芸芸所言,但凡多虑的人都有可能从几年前的事情开始联想,这么一琢磨,那简直就是一环扣一环,套成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尽管周家这头是真无辜,可人家会相信吗?
凭良心说,周芸芸是不相信的。
假如转换一下身份,村里某个人家从几年前就跟自家套近乎,各种送吃食送炭火帮着做粗活累活,转而就给下了这么一个套儿,你再说自己是无辜的,谁信?真要是那样,周芸芸才会真的呕死。
“我想知道的是孟秀才的态度,他究竟是碍于颜面不得不应承下,还是……”迟疑了一下,周芸芸咬牙道,“我只要他自愿,但凡有丝毫不情愿,这门亲事就不作数。至于我的名声,大不了离了这村,过的三五年的自然也就没事儿了。”
“那索性这样好了,我对外就说你病了,待屋里养身子骨。你也不用管外头的事儿,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阿奶。”
考虑到外头可能有的闲话,加上这天寒地冻的年节,周芸芸想都没想就点头应允了。
又过了些时候,周家阿爹和大金终于回来了,同时也将镇上的大夫请了回来。好在周芸芸底子好,虽说挨了冻,却也不至于起热发烧,大夫甚至连药方子都没开,只道回头多煮几碗生姜水加红糖,热热的喝下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待送走了大夫,大金才偷摸的进来问周芸芸:“阿姐,事儿咋样了?孟先生……其实孟先生他人挺好的,看着虽冷情了一点儿,可特别有耐心。那会儿我在他跟前念书,就算再怎么念不好,他也没从没发过火,还会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教导。”
“看出来了,他能忍着这么多年都没将三山子扫地出门,的确是很有耐心。”周芸芸指了指床边的圆凳,叫大金坐下来说话。
缓了这么久,周芸芸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她倒是有心说说自己的想法,不过既然先前已经决定将外头的事儿交给阿奶来处置了,她再多说也没太大意义,只简单的道:“我只担心他并非自愿而是被逼无奈。”
尽管是穿越者,可周芸芸却没自信到全世界都会围着她转,便是先前周家阿奶玩笑般的拿祁家大少爷打趣,她也完全不曾放在心上。
都说士农工商,其实则不然,无论是哪个行当只要做到了顶点,那就是王者。君不见官商联姻,若是商人的地位真心如此之低,那为何没有官农联姻?官工联姻?由此可见,甭管在哪一朝哪一代,有钱的始终是大爷。
就拿祁家大少爷来说,除非周芸芸自愿委身为妾,不然人家凭什么娶她?是图她会的那几个点心方子,还是图她已经交出去了的手工皂配方?再不就是图她的容貌身段,亦或丰厚的嫁妆?可惜,这些全部加在一起都抵不上祁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祁家大少爷是周家阿奶最大的合作者也是唯一的合作者,可惜周家阿奶却仅仅是他遍布九州各地其中一个还算有利可图的合作者之一。
其实,孟秀才也是。
村里人的流言蜚语并不是一面倒的,而是各有各的说法。
那些个娶不上媳妇儿的闲汉自是眼红孟秀才,只道这么个穷光蛋,莫名白得了个漂亮媳妇儿不说,媳妇儿还是自带丰厚嫁妆的,怎不叫人羡慕到眼冒绿光?反过来村子里的姑娘、嫂子、婶子们却道周芸芸好福气,光有钱有啥用?能当上官太太才叫能耐。
也亏得这会儿尚不曾传出这事儿是周家大伯娘一手促成的,万一连这种事情都传出去的话,那恐怕不止一人跟周大囡那般懊悔了。早知道这么简单,谁不愿意上呢?当上了秀才娘子,往后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至于抛弃糟糠之妻这种事儿,最最出名的就是陈世美了,然而那货死了。
简而言之,羡慕孟秀才的大有人在,只恨不得取而代之。然而,羡慕周芸芸的亦不在少数。出发点不同,想法立意自是全然不同。
好笑的是,当所有人都忍不住抢着发表自己的意见时,周芸芸却在房里淡然的喝着生姜红糖水,间或时不时的跟陪同自己的大金以及后来进屋的三囡闲聊着。
不管将来嫁的是谁,离出嫁的日子都不会太远了。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周芸芸淡然处之,大金却是举双手赞同,至于三囡她这会儿已经麻木了,只一心想着去哪儿寻一个乖巧听话任她收拾的男人,最好是能入赘的,就算不能入赘也要打从一开始就分家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