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哪怕是当弃妇当寡妇,也没有当老姑婆来得辛苦。”周芸芸摊了摊手,“女子不出嫁则被族人视为耻辱,反之若是以弃妇、寡妇之身守节明志则为世人所推崇。”
“听不懂。”三囡一脸的苦瓜相,“我还是去找阿奶吧。”
周芸芸目送三囡出门,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世人对女子的束缚太重,尤其是未出阁女子,君不见即便周家阿奶如此宠她,这四年多里她出门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吗?哪怕仅有的几次前往镇上、县城的机会,那也是有很多人陪同着的,倒是嫂子们、婶子们想怎样都成,左右都是乡野小民,对于规矩一类的也不是很在意。
很多规矩,都是针对未出阁女儿家的。
极不公平却叫人无能为力。
……
孟秀才一行人留的时间并不长,在将事情说清楚,并表明态度之后,就相继离开了。最先走的是孟秀才,周家老族长也很快告辞,他实在不想跟周家阿奶多说哪怕一句话,最后离开的反而是张里长。
张里长临走前叹着气的道:“我原还想着兴许咱们两家能做儿女亲家呢。”
周家阿奶笑得嘴角一抽一抽的,若非想给张里长留份颜面,她真的很想来句大实话。哪怕她从未想过要将她的好乖乖嫁给像傻儿子那种顶级大商户,可也看不上张家这种农户,事实上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将周芸芸留在村里。
村里有啥好的?便是想赚点儿小钱都得往外头跑,要是嫁到镇上或者县城,那才叫舒坦。
唯一的问题是,孟秀才他是个秀才啊!
这时,三囡期期艾艾的来请周家阿奶过去,被阿奶瞪了一眼后,她才顶着她那张苦瓜脸道:“阿奶,囡囡都非要嫁人吗?不嫁是不是不行?”
“你要是不嫁,我就给你丢粪坑里溺死!”周家阿奶没好气的喷道,旋即就不再理会她了,只大步流星的往周芸芸那屋而去。
瞧见这一幕的二伯娘大步上前狠狠的拿手指头戳三囡的脑门,恨铁不成钢般的道:“你在瞎说什么东西?哪家姑娘是一辈子留在家里的?这就不是缺不缺那口吃的问题,是脸面啊!”
“那你为了脸面,就不管我往后过啥日子?”三囡还真就拧上了,从周大囡到周芸芸,虽说周芸芸如今还看不出什么来,可她却觉得嫁人一点儿也不好。
可不是吗?从自个儿熟悉的家,跑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家,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要孝顺对方的父母,替对方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她咋那么贱呢?!!
亏得二伯娘不知晓她这会儿想的是什么,不然一准能灭了她。三囡也隐隐知晓自己的心态跟寻常人不同,因而只拧着眉头气呼呼的跑回了自己屋里,心下暗道,就算将来自己真的要嫁人,也要住自己花钱请人盖的房子里,才不要跑到人家家里去。哼,回头再多养几百只大白鹅才好,谁敢给她气受,她就叫大花它们叨死他!!
打死周芸芸都不会想到,小堂妹在她有意无意的影响下,脾气已经很古怪了。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三囡如今要田有田,要粮有粮,鹅群羊群不计其数,还有大把的金子囤在手里。性子的变化看似出乎意外,实则却在意料之中。
彼时,周家阿奶已经进了周芸芸的屋里,一进屋且先骂道:“杀千刀的狗东西居然真就一跑不回来了,老娘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少能耐,有种一辈子别进这个屋!……你爹也是,请个大夫都能这么磨叽,亏得没起烧,不然看我不打死他!!”
大伯娘挨骂也就算了,周家阿爹那可真的是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啊!
周芸芸招手叫周家阿奶过来:“这么点儿工夫,怕是阿爹他们刚到镇上呢,左右我也没啥,没的这般着急的。对了,阿奶你是怎么打算的?那孟秀才……”
“被算计来的亲事,你觉得膈应吗?”周家阿奶直接打断了周芸芸的话,抢先问道。
算计?膈应?
周芸芸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真的,最初心里头还真有点儿不怎么舒服,哪怕她先前已经知晓周家阿奶正在帮她寻摸亲事了,可毕竟只是有这么个意思,并没有确切的说法。冷不丁的,自个儿出门一趟就被人给算计上了,要说完全不难受,又怎么可能呢?
不过,这事儿倒也怨不得孟秀才。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左右算计我的人是大伯娘又不是孟秀才。倒是反过来想想,我要是孟秀才可能会更难受点儿,毕竟这像是咱们老周家苦心算计他似的。要是再往深处想想,咱们家头几年就送人去他那里做学问,这里头怕也有些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