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也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涟漪不断的水面,水下暗光浮动,鲛纱织成的荷花投下大片阴影,浮光掠影下好似隐藏了无数只窥探他们的魑魅魍魉。看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追上秦慢的步伐。
追了没两步,他突然顿住步伐,两边看了看,差点撞上后面的伍竟他们。那伍竟在秦慢那嘴上吃了亏本就不爽,一看是她身边伺候的阉人,无处撒的气登时蹿上了天:“妈了个巴子的,好好走路成不?”
霍安年纪是小,但好歹也是宫里的一小红人,各宫主子都知道他是雍阙带出来的人,虽没明说那也是相当于收的“干儿子”,谁见了不似假还真地奉承上两句。以他不大不小的脾气,也就对逯存和秦关他们客气点,一个连百户都不是的小小锦衣卫敢呛他,早翻了脸去了。
可奇怪的是霍安竟是一点怒色也无,他的脸上准确来说是恐惧,莫名地恐惧:“逯哥儿,您刚刚有没有听见个女人的声音啊?”
☆、第27章 【贰柒】歌声
女人?
几人面面相觑,逯存蹙眉自然而然看向雍阙后的小尾巴 秦慢,在场的可就她一个女子。
霍安连忙摆手,战战栗栗地往人堆里站进去几步,怕是惊着什么轻声道:“逯哥儿,刚刚过桥时我耳朵里钻进了个女人的笑声,清清楚楚的!”
他胆子是出了名的小,被丢去伺候秦慢,主仆两人倒是难得一致的惜命怕死。
偌大个宫殿,远处近处皆是雾气弥漫,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唯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 响起。逯存屏息凝神听了半天,也未曾听过除此以外的声响。他没有秦关那么通融和气,冷冷地看了一眼霍安,什么也没说径自向前走。
伍竟从鼻腔里重重喷出两道气,蔑然道:“丁点大的胆子还是回去给娘娘们弄脂粉,省得来这里吓破了胆,白白废了性命!”
霍安本就又惊又疑,被伍竟这么直白的一刺,吓白了的脸涨得发红,梗起脖子要与他强辩,一个字儿刚蹦到嘴唇边,突然伴着阵飒飒凉风传来缕细柔且缥缈的笑声,比暖雾要轻,比浮风要柔。
是个女子的笑声,而且并不是从前方秦慢那传来。
所有人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几乎是一瞬间变了几变,震惊、恐惧、怀疑、警惕。一座陵墓里出现个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场的全是大燕境内一等一的好手,竟然无一人能分辨出笑声自哪个方向飘来。
饶是逯存耳力过人,聆听半晌也无法找出声音的来源。
她像无处不在的一个幽灵,一双美目笑吟吟地注视着误入她死后寝宫的他们。
沉重紧张的氛围不用言语就迅速传播看来,连走在前面的雍阙与秦慢也有所察觉地顿住了脚步。两人自是也听到了笑声,秦慢内里极差,勉强听了一会不确定道:“督主,刚刚是不是有人在笑?”
逯存两步一跃,护在雍阙身边,紧声道:“督主,怕是有异变!”
雍阙平平地抬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是人是鬼总会露出马脚。是人,敌过尔等的世间未有几人;是鬼,连他生前你们都不怕,死后还用怕他?”
不过寥寥数语,却已将诸人安下心来。是啊,活着都不怕他何况埋进黄土里!打拼到现在,这几人谁不是杀人不见血,各个背负了数不清的人命债,要是有冤魂讨命,早死了百八十回了!
何况,那还是个女鬼!
几个大汉咧嘴一笑,为自己方才的疑神疑鬼,报以赧颜。
唯一不得开心颜的就是霍安了,他没绝世武功傍身,也不曾滚在刀口上讨生活,甚至说他是个信命的人。他咽了咽干涩地喉咙,却见秦慢回头冲他笑了一笑,挥挥手。
他不由自主地也挤出一抹笑,笑了没片刻他的脸慢慢僵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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