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愣了愣。
“你还在病中,不宜饮茶,我在给你的药方里还加了安神的,年纪轻轻的就不能安睡,再美的皮囊,过不了几年也就坏了。”沈彻道。
纪澄讷讷,想不到自己在沈彻心里居然还算个美皮囊。
用了沈彻的药方之后,纪澄的睡眠的确好了许多,睡得好脸色也就好起来,咳嗽也好得七七八八的了,否则每次人前咳嗽,都觉得有些惹人厌的感觉。
这日纪澄终于又可以去学堂了,见了苏筠,自然要说声恭喜,那李值纪澄虽然没什么印象,但能入老太天的眼,又可以让苏筠点头,想来是极不错的。
不过苏筠对纪澄倒是爱理不理的,她这样的人原本就是有什么也该藏在心里,纪澄微微有些诧异,她本来以为苏筠是自愿的。
纪澄拿眼去巧沈芫,沈芫将她拉到一边,“这些日子筠妹妹都有些不太开怀。”
纪澄没有追问原因,总不过就是未得心头好而已。
沈芫叹息一声,升米恩斗米仇的,她也知道苏筠那点子心意,可是安和公主不点头,便是老太太也不能越过公主给沈彻定亲,这会儿她见苏筠倒似对着老太太都有些埋怨之意,这让沈芫少不得有些难受。
苏筠原本是心高气傲的凤凰,到了京师来她的才貌也是顶尖的,原本以为可以大出风头,结果京师的水太深,和她的预期差了太多,而沈彻对她的一片痴情又没有回应,苏筠心里自然不好受。
纪澄低声道:“过几日等筠姐姐心里转过弯来就好了。”
“但愿吧。”沈芫道,“听说她要回苏州去待嫁,咱们相处了这许久,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啊?”纪澄小小吃了一惊,“这么快就要回苏州吗?”
“老祖宗开口留了苏老夫人,不过最迟翻了年她们就要坐船南下了,总不能在咱们家里出嫁吧?”沈芫道。
纪澄点点头,“不过也算不得什么,筠姐姐总是要嫁到京城来的,今后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连先生讲过课之后,又挨个考察了一下学生的功课,纪澄虽然缺了不少堂,但功课一点没有落下,连先生好不的夸赞了几句。
苏筠听了难免闷闷,只觉得连先生有些偏心。她在京师这么久,也有了些闺中好友,时常听她们问及纪澄,总说是因为连先生在外时常提起这位女学生,夸赞不绝。
连先生这些年在京师的名声日盛,乃是京师诗会雅集的常客,还时常被请去做评判,得她赞誉,已经有许多人在提及纪澄时第一时间都不会想起她是商户女,而是连先生的女弟子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地就改变了人的看法。
苏筠侧头看了看纪澄白里透粉的脸颊,莹润得弹指可破,也难怪二公子会对她别加青眼,只不过纪澄也没什么可得意的,以她的出身更不可能嫁入沈家了。
一时苏筠也难免会想,老太太既然看不上自己做她的孙儿媳妇,平日里对自己那么好又算什么?反而害得她情思深陷。
苏筠这就算是入了迷障了。其实也怪不得她,这女人嫁男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同男人奋力做官也是一般的道理,这是他们改变一生命运的唯一路子,为着做官自古不知道有多少人堕入过魔障,而女子若要改变现有的地位,基本也就只有嫁人一途,这会儿骤然受挫,任苏筠多透亮的心性也难免迷障。
从南苑回京之后,这鬼天气就见天儿的下雪,于穷苦人来说自然是雪上加霜,不知冻死多少贫民,老太太还特地出了私房银子,叫人在城郊开了粥铺施粥,也不独老太太如此,京里但凡有头脸的勋贵素日都是这般做的。
而于富贵之人来说,却是“画堂晨起,来报雪花飞坠”,又是“妆点万家清景,普绽琼花鲜丽”,正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再炙点儿鹿肉,真真是赛神仙。
中午下了学堂,沈荨和沈萃就闹着要烤肉,这阖府上下都知道,论起烤肉的手艺,还得数九里院的羽衣,别看这羽衣生得相貌一般,但手艺着实了得,否则也轮不到她候补入九里院里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