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信里问的便是儿女亲事。说的是现在她有两个打算,一个是让廷晖娶梁意,一个是让芳苓嫁给梁立。看梁太太的意思如何。
梁太太的回信里分毫都没考虑让芳苓嫁过去,只说让梁意嫁到国公府后,梁氏能够得到的诸多好处。
在贫寒之家里许是有换亲一说,这家的女儿儿子和另一家的儿子女儿交换了成亲。但高门大户绝对没有这样的道理。因此,梁太太坚持着让梁意嫁过来,其实就根本不同意重芳苓嫁过去了。
梁氏如何不知母亲也是在为梁家做打算?
她也知道,芳苓这样的脾气,不能当做梁家长孙长媳,撑不住一个家来。但如今她听了这样的话,觉得寒心,觉得母亲也是眼睁睁看着亲外孙女亲事受阻却不肯拉一把。
向妈妈见梁氏怒了,忙缓声道:“其实表姑娘嫁过来也不错。到底是知根知底的……”
“这事儿以后再说。我和娘当初打算梁意大一些后怎么给她说的亲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坚持,她许是就成了重六媳妇儿了。这样的孩子嫁给我的晖哥儿,我不同意。”
梁氏的怒意还未消弭,声音有些大,“娘既是不肯让苓姐儿嫁过去,我也没必要一定收了意姐儿当儿媳!”
向妈妈这便噤了声。
她把信丢到了旁边的炭盆里,拨了拨。看着火苗蹿起来,将那纸张一点点烧化,这才问道:“太太何必将信交给六奶奶拿去。若是让我带过去,再和家里太太商议下,事情许是就有转圜了。”
“左右这信里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苓姐儿的亲事难选,她也知道,就算真看了也没什么。重六和他媳妇儿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对苓姐儿和晖哥儿还可以。这信交给他们,倒没大碍。”
梁氏说道:“其实她带过去最合适。娘不会和她细细商议这些,信中所写,便是心中所想。即便硬劝的她答应了苓姐儿的亲事,心不甘情不愿的,苓姐儿嫁过去也是遭罪。何苦?”
思及此,梁氏又忍不住道:“娘家人?娘家人如何。这样惺惺假意,还不如外人的直接干脆来的让人舒心。”
重六和重六媳妇儿,她是很不喜欢。但那两个人起码将厌憎也表现的明明白白,没有什么虚情假意。
偏娘家人,这般冷心冷血的不愿答应苓姐儿的事情,还要装作热络体贴的样子一心想要意姐儿嫁过来,更为叫人寒心。
向妈妈有心相劝,毕竟梁氏写去的信里是同时提到了这两桩亲事,梁太太有可能只是权衡了下觉得那一个更合适而已。
但梁氏说的也没错。梁太太知晓重芳柔去沈家做小妾的事情,定然明白重芳苓在说亲上要不如以往顺畅。梁太太如果真心想拉拔外孙女儿的话,就会先为重芳苓打算,而不是急着让自己孙女嫁到国公府。
思及此,向妈妈深深的叹了口气,扶了梁氏进屋歇息。
郦南溪早先在梁府里的时候,凑着梁大将军和重廷川谈论战事时就走了好一会儿的神,想着新的那花瓶插什么好。如今已经拿定了主意用哪些花来配,她只管择了合适的枝丫和花朵便也妥当。故而到了花园中后,她就直奔着想要的那几种花去,并未留意旁的地方。
直到她到了迷迭香的花丛旁,想要摘取极多的时候,就听旁边传来了低低的抱怨声,还有砰砰砰的一下下撞击声。
抬头去看,旁边那棵还没长得很大的梧桐树的枝丫都在抖动了。
郦南溪无奈,走过去问道:“不知这梧桐树哪里得罪了八姑娘?我与它说一声,让它改了还不成么。莫要再继续踢下去了。不然这树干怕是要折断。”
重芳苓正一下下愤恨的踢着树干,猛一听到说话声,当时就止了动作。再一看过来的就郦南溪一个人,她的眼眶登时就红了。
郦南溪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劝她不要伤了树而已,怎么就惹得她就要哭了,忙道:“你还是莫要哭了。树由着你踢吧,若是踢坏了你去和六爷说声跟他交代下就好。”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重芳苓居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而后扑到她的肩上哭泣不已。
“六奶奶,你说,我娘到底疼我不疼我?”她拉住郦南溪的时候用的力气很大,郦南溪一时间挣脱不得,只能耐着性子和她周旋。
“你娘自然疼你。”郦南溪说着,就试图把手臂抽出来,“不过,你有什么事情,和她去说就好。与我讲没有什么用处。”
郦南溪不肯听,重芳苓却非要说。
“芳姐儿出了那样的事情,我的婚事肯定要受到阻碍。”重芳苓抹着眼睛,“我问我娘。我娘本来和我说,若找不到合适的人就把我嫁给表哥。我想这样挺好,表哥人不错。结果刚刚我去找她,她又要说想把表姐嫁给廷晖,给我另寻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