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承诺』这个东西,对你来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意思?你『不能给我』的究竟是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司徒雪融微微哽咽。

「……在战场上,在这个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我被你照顾着,整日享受你的温柔你的保护,却想不出办法来让你像我每天感受到的一样幸福。如果哪天再遇到危险,哪天就这么死了……我还什么都没能给你,你对我那么好,值得吗?」

「你……你你……」凤兰好气又好笑,一个栗暴拍到他头上:「司徒雪融你这个白痴!」

这家伙那么痛苦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凤兰很是心疼地看着他,大将军钻起牛角尖来也真是不好对付。

这次预料之外的分离,虽然没有给两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却给雪融造成了深深的阴影,让他害怕得不知如何自处,甚至说话都颠三倒四,让他害怕到即使回到他身边,却还在迷惑怀疑着他们的将来。

抓抓头,凤公子自我检讨般的问:「我难道很苦瓜脸,让你哪里感觉到我觉得不幸福了吗?」

「正是因为你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你从来不会跟我要求什么。在军营里一直是我没时间陪你,没时间照顾你,甚至连你遇险都没办法去救你,你也不怪我……」雪融低着头轻声道:「你给了我那么多幸福,有时候我努力去想我能为你做什么,却想不出来。」

「我不是不表现出来,也不是不会要求什么,而是我已经很满足,非常非常满足了。」凤兰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纠正说:「你没时间陪我、我有时间陪你,你没时间照顾我、我有时间照顾你,你没办法救我没关系,因为我命大死不掉!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不需要你一定为我做什么,看着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懂吗?」

司徒雪融看着凤兰,目光痴痴缠绕许久:「可是……」

他突然紧紧抱住凤兰,喃喃道:「别再像这次一样突然离开我了,我好害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不要再为我做危险的事情了,在漠河边、在牢房里,我的心脏都要停了。凤兰,如果你出事了我会受不了,我真的会受不了……」

「好好好好,我发誓,再也不会离开雪融你是……」

凤兰投降,亲了亲他的髪顶,臂弯里的雪融竟然也会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一样,让他心里又酸涩又甜蜜。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喜欢对方喜欢到害怕,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相拥睡了一个白天,还是雪融先醒过来,摸了摸凤兰的额头:「好像是退烧了……」

「那是当然。」凤兰得意于自己强大的复原力,外面月黑风高,自己又神清气爽,喜欢的人躺在身边,这几重诱惑真的很大,可是之前司徒雪融伤了那里,只能默默叹一口气。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手伸到了枕头下面。

「你可以重新戴上了。」他摸出香囊给雪融繋上:「里面那封信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了,当时的情况也不能怪你。可是我得提前郑重告诉你,我不在了你会受不了,同样你不在了我也没什么意思,所以『珍重』就不必了,明白吗?」

司徒雪融想说什么,就被凤兰堵上了嘴巴,辗转缠绵。

吻得正在兴头上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人报道:「将军,赫连将军到了。」

凤兰大怒,本来就欲求不满,关键时刻又有混蛋来搅局:「那家伙来干什么!让他回他北疆城窝着去,你们将军没空!」

司徒雪融可不敢怠慢,倒不是赫连渊对他有多重要,而是他居然又跑出来了,让他十分担心赫连是不是又干出让北疆城空城那种简直让人想要掐死他的行为。

凤兰没办法,也只好跟着一起穿衣起床,非常郁闷这个刚刚还跟自己缠绵悱恻海誓山盟的人还得对情敌那么殷勤。

如果是半年前,小心眼地挡在雪融面前威胁他不准出去,很有可能是凤兰会做出来的事情,而如今,当年花香楼老鸨总结出来的凤兰性格十六字真言,已然离他远去到逝者不可追的地步。

赫连渊是只身前来的,已经被刘青骂了莽撞,既然知道凤兰已逃出生天,他想那人一定会在司徒雪融面前添油加醋地把自己说得不成样子了,因此专程前来澄清。

反正雪融脾气好,而且信谁不信谁还难说,就算不能得到完全的原谅,也起码能一定程度上让司徒雪融亲贤臣远小人。

没想到和雪融见面之后,只被问了一些北疆的情况和北漠的动向,好像完全对他跟凤兰之间的种种毫不知情。

赫连渊有点糊涂,虽然一直都沐浴在司徒雪融身后的人投来的不友善目光中,还是心道原来这个凤兰也不是那么可恶的会乱嚼舌头的人,不禁有点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