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暖意融融,那跪着的一众舞姬不由打着寒颤,冷汗直冒,旖云惊恐地望着坐在榻上一脸冷绝的绝世男子,哭着扑到脚边:“公子,旖云错了,旖云错了……”
当初他的一句话让她在这潋香别苑中一跃而起,如今一句话却又将她打入地狱,虽然没有要她的命,却会让她此后在这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因为那一枚小小的绳结,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不该碰的东西,最好别碰。”百里行素凤眸冷锐迫人,让人不寒而栗“拖出去。”
旖云被两名守卫拖了出去,片刻之后,殿外传来女子尖锐的叫声,殿内的一众女子吓得个个面色苍白,胆小的差点都晕了过去,却又强迫着自己不敢昏过去,这若再出半分差错,她们也会跟着受罚。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百里行素倚在榻上,手中还握着那坠玉的平安结。诸葛清那边很快知道了这边的响动,站在让口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举步进屋,瞥了眼那一众抖成一团的舞姬,挥了挥手:“散了吧!”
舞姬们如获大赫,纷纷退出殿外,转眼之间屋内一片空寂,诸葛清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举步坐到了桌边,自行斟了杯酒抿了一口:“旖云的舞次可是绝世无双,你可真是舍得,以后再后悔了,你也没能耐再把人手接回去喽!”
百里行素沉默不语,起身走到了桌边,接过诸葛清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道:“这酒难喝!”
“比不得你那桃花酿。”诸葛清淡笑道,不是酒难喝,是你再没有曾经那份喝酒的兴致与心情。
百里行素轻笑,自行斟了一杯仰头饮尽,淡声道:“歌舞也散场了,你还过来做什么?”
“还放不下。”诸葛清直言问道。
百里行素闻言笑了,自嘲而落寞:“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又何来放下。”
楚修聿他是幸运的,他抓住了,拥有了。楚策是遗憾了,他曾经拥有了,却又错过了。而他呢?
诸葛清闻言沉默了许久,出声道:“你是真的要以她为饵引他们前来吗?还是……另有打算?”这么多年君臣,对他的心思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百里行素执着酒杯的手微滞,冷然一笑:“何以见得?”
诸葛清执起酒壶斟酒,道:“你将人放在这潋香别苑,却不告诉华淳太后和长老会,如果是要引他们前来,应该早放出消息了,而不时这般把人藏着。”他抿了口酒,沉声道“微臣只是想说,陛下该早做了断,不管于公于私,于过去未来,你们都是敌对,都看得到将来会是什么局面,即便你护得了她,救得了她,她也不会留在你的身边,她终究还是要回到楚修聿身边。”
百里行素沉吟不语,低眉望着手中的酒杯,他何尝不知道呢,是该挥剑斩情丝,奈何……却是斩不断理还乱。
“根本从一开始就注定你们是敌对的立场,不管你怎么做,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更何况她还是……”诸葛清低眉思量着,说道“陛下经历多少生死磨难,才走到今天,为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你所做的,她也不一定领情,为一个仇人让自己陷入更艰难的境地,不值得。”
百里行素淡淡看着他,抿了口酒,淡声问道:“那当如何?”
诸葛清抬头直直望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两个选择,要么将她暗中送出东齐,要么……将人交给华淳太后。”
☆、道是情深,奈何缘浅
骤起的夜风,吹起满苑的桃花,绯红的花瓣随风卷入屋内,飘飘摇摇落在他的酒杯中,绯红的花瓣,映着白玉的酒杯,格外的赏心悦目。
百里行素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诸葛清,他知道这个人是在为他设想谋算,他又如何责罚,他说的是对的,他想的也是对的。
诸葛清静静地望着他,此刻他想面对的不只是一个东齐的皇帝,而是与他相交多年的好友,他不想走错路而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沉声说道:“当年在燕京你与太后反目已经让长老会处处针对,如果不是太爷的坚持,如今你是什么样的境地,不是不知道。放下吧,再继续下去,不值得。”
不值得?!
他何尝不知道不值得,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他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狠下心来,杀了她,如此他也有个解脱,然而心狠手辣如他,却对她下不去这个手。
从北朔平原决裂起,他们就注定一生为敌,他怎么也放不下这个人的影子,这便是上天给予的处罚吗?他苦心谋算让洛家倒了,让她也死了,她却重生而来走进他的生命,让他一生难以解脱。
“陛下,如今天你所做的哪一件,传到长老会和太爷那里,都是滔天大错。”诸葛清认真地说道,侧头望了望沁雪阁的方向,朝百里行素道“当日落风坡,你给楚修聿一线生机,却将带去的五百暗阁卫亲手杀了,如果太后知道楚修聿未死,是你杀了那五百人,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