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从冷香阁出来,他一遍一遍地回想着这句话。那个人是谁,是她什么人,他们什么样的过去,每反问一句,心就像是被人攥紧了几分。

她对他只是可怜之心吗?他萧飏从来不要别人的可怜,即便在过得再艰难,即便连生存都是一种折磨,他也不需要。他极力做到最好,从默默无闻的冷宫皇子走到权势滔天的九章亲王,其中的艰辛,从不为外人所道。

当她在琼华阁问她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他说从来没有。爱,这个字眼,对他而言是陌生而遥远的。从未爱人,亦从未被人所爱,如何知道是何滋味。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对于她是什么样的感觉。

也许是封国皇陵之中生死与共,也许那一个不经意的拥抱,也许是梨苑那个晨光温暖的早晨,她就那样走进了他的心,照亮了他幽暗冷寂的生命。只是他不知道,这份温暖和光明那样短暂,短暂得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就支离破碎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凤家人,是他原定的妻。他亲手将推给了另一个男人,毁灭了她,也毁灭了他自己。

昌和宫中,字字如血的质问,她可知他的心承受怎样的痛楚。明明牵挂着彼此,却又一次一次的伤害着对方,也许这就是如他所比喻的他们,他们就像两只刺猥,渴望着温暖,一旦靠近又会将对方伤得体无完肤。

萧天痕侧头望着怔然发呆的萧飏愣了愣神,随即咧嘴一笑,四哥是在想凤浅歌吧,本来还在为他们两着急,现在凤浅歌有了四哥的孩子,他总不会眼睁睁地再看着自己的女人和骨肉跟着修涯过日子吧,真是老天有眼哪!

转念一想,四哥的孩子,不就是他的侄儿,他要当叔叔了,于是碰了碰萧飏:“四哥……”

萧飏回过神来,将杯中的酒仰头饮尽,起身离席。萧天痕张着嘴看着他离去,愣了愣也追了出去,殿外无人,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四哥,你要去松涛阁抢人吗?”

萧飏望了一眼松涛阁的方向,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萧天痕望了望他的背影,又望了望松涛阁的方向,恍然大悟追上前去:“四哥,你是要回府带人来吗?这样也好,姓修得不好对付,多带点人来,人多好办事。”

萧飏嘴角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且不说能不能带她走,她……会愿意回来吗?如果她自己愿意,谁也强求她不得。

“啊?”萧天痕愣了愣“那是你儿子,我侄子耶,你要让他将来认贼做父吗?”然后微怔,摸了摸头,喃喃道:“也许不是儿子,是女儿也不说定。”不管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反正他要当叔叔了,一想到这,他就兴奋得恨不得翻两跟头。

萧飏一种静默不语,萧天痕则是兴奋无以言喻:“四哥,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该取什么名字好听啊?”

“生出来长得像你还是像凤浅歌好?”

……

萧飏嘴角抽搐,却抑制不住眼底丝丝笑意。

走着走着,萧天痕突地一拍脑门:“四哥,我不跟你走了,我要去松涛阁。”

萧飏眉头微皱望着他,萧天痕笑嘻嘻地说道:“方才燕清河就把她推下水,谁知道还有没有要谋害她们母子的,我不放心,我得去守着。”要是出了意外,他这叔叔没得做了,他找谁哭去。

话音一落,脚底一抹油飞快地松涛阁跑去。

萧飏也未做阻拦,有他注意着也好,他可以全心准备接下来的事?

颀长的身影立中风中,望着松涛阁的方向,薄唇勾起一抹明亮耀眼的笑意,心底缓缓蔓延出一片温暖的感觉。

这个孩子的到来,带给他们的是希望的曙光,还是……绝望的地狱?

第六十三章 浅歌有孕3

松涛阁,与承香殿相邻,修涯望着榻上的面色苍白的女子,眸底如无底的深渊,弥漫着灵魂深处的痛楚和悲哀,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诉说什么,却又生生咽回心底。

她是他的妻,她有了孩子,孩子的父亲却不是他。

他不恨她,亦不怪她。他只是……心疼她,心疼她的伤,心疼她的无奈,心疼她那颗饱经沧桑的心。这个孩子的到来,又会让她生命发生什么样的转变,他无法预测。

温暖而粗糙的手轻轻抚过她紧皱的秀眉,似乎很多时候,她的眉头总是皱起的。他的动作温柔而小心,怕惊醒了沉睡的她。

渴琉香端着茶盏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一幕不禁停下脚步,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床边一袭青衫磊落的男子身上,他拿着干的巾帕擦着她未干的发,动作轻柔而小心,似是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