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必皇后是铭记在心的。虽然自己和亲到柔然是必然,但是,即使自己走了,这些恐怕亦是皇后至死也抹不去的回忆。
就这样站在那里,片刻,皇后说话了:“长公主,这天冷风大,不在宫里好好保养身体,怎么也出來了!”温和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觉得亲热无比。
我微笑道:“本宫好久沒出來了,偶尔晒晒太阳,在宫里继续待下去,本宫亦该发霉了……”
“呵呵呵……”娇媚的笑声來自吕昭仪自是不会错:“长公主真会说笑话,皇上视长公主如掌上明珠,怎么这棠梨宫反倒让长公主呆地如此不顺畅呢?”
我沒有回言,吩咐喜儿道:“出來已有些时辰了,该回去了!”
喜儿扶上我的手,还未动身,就听得吕昭仪娇媚的声音:“长公主,这好不容易见一回,怎地这就回了,,,都说长公主见多识广,臣妾腕上的这只玉镯,皇后娘娘道是玛瑙的,请长公主评论一下,真是玛瑙吗?”
不必去看她腕上的东西,单从她的话就能听出个大概,宫中嫔妃哪个不是辨别玉石的行家,且不说大多数嫔妃出身高贵,自小沒少戴金银珠玉,对玉石自是不陌生,单是在宫中的嫔妃闲极无聊,终日所做的除了对那九五之尊的期盼,研习如何去取悦龙颜,自然就是各宫相互串门,相互攀比,若是对玉石不懂,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辨别不出个真假,分不出三六九等,自是先掉价三分。
想到此,我微微一笑:“吕昭仪抬举本宫了,大梁向來以玉为尊,昭仪辨别不出,着实让本宫惊讶,如此,还是皇后见多识广了……看來,以后昭仪凡事还是得向皇后娘娘看齐了才行……”
说完我向前走去。
后面隐约传來吕昭仪几欲要跺脚的恨恨的声音:“皇后娘娘,你怎么也不言语呢?这宫里还让不让人说话啊……难道眼睛盲了吗?连看都不看一眼……”
接着是皇后云淡风轻低欲不可闻却偏偏能让你听得到的蔑视:“你还真说对了,那眼睛,可不就是瞎的嘛……”
我已走出一小段距离,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像被毒蜂狠狠蜇了一下,剧烈颤抖起來,我放慢脚步,终是停了下來,缩在广袖里的手狠狠攥住袖子,冷笑道。
“本宫的眼睛如何盲的,皇后娘娘想必比谁都清楚;好在本宫命大。虽然眼睛盲了,但是心还不算盲……至于皇后娘娘,以后倒是该多积点德了……”
我一步一步走回棠梨宫,沉沉的脚步如有千斤重,每一步似乎都那么漫长,眼前灰蒙蒙的,如同走在漫天无边无际的大雾里,四处不见出路,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摸索,再摸索……就如眼前,明明已到宫门口,却茫然不知是哪里,心里一阵焦躁,从未有过的惶恐慢慢浮上了心头……
浑浑噩噩走到宫里,我沒有像以往那样总是先到梁文敬的三个孩子那里坐一会,以前即便看不清,但是还会用手摸摸粉嫩的小脸,我这才直接到了内室,躺在榻上,便让喜儿放下榻前的珠帘,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便闭上了眼……
不知何时,珠帘晃动,刺目的流光晃得我睁开眼,我侧了下头,影影绰绰里,内室锦屏的外面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我闭闭眼,确定不是幻觉后,淡淡开口:“喜儿!”
“奴婢在!”听到我的声音,喜儿上前麻利地为我打起珠帘,轻声道:“长公主,是皇后娘娘來了!”
我微阖目示意知道了,便抬手让喜儿扶我起來。
在榻前稍微定定神,我便登上丝履,由喜儿扶我走出内室。
人刚绕过锦屏,就听见皇后喜气洋洋的声音:“哎呀,长公主,可算是醒了,今日宫中有喜,长公主的眼睛说不定啊!借着这喜气也该好了……”
诛心 2
虽然看不清皇后脸上的喜色,但是那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我却是听了明白。
“本宫身体不豫,还劳烦皇后娘娘过來,本宫实在感恩不尽……”我淡淡道。
“长公主真是见外了,当日,臣妾在禁足的时候,长公主不也沒忘记臣妾吗?还亲自來安慰臣妾……臣妾啊!最知道知恩图报,所以啊!这才急忙赶來给长公主汇报冲喜呢……”
我垂眸,再抬首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微笑道:“能让皇后娘娘如此激动的,除了哪个嫔妃有孕,还有什么能让皇后如此兴高采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