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嗓子疼, 冷。

方怀以前是很少生病的。

山里水土养人, 他小时候喜欢到处跑,体力和身体都不错,连感冒都很少有。反倒是他养的几只动物,其中有一只就特别体弱多病,不仅眼睛瞎、还聋,方怀每天早上起来看它, 都担心它死掉。

他的身体很好,比方建国好得多。

一直到一个月前进城。

方怀其实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这里的许多东西,这不是他熟悉的生活。但他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些, 强迫自己融入他们的生活节奏。

不熟悉与不适应堆叠起来,酝酿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水土不服。

方怀迷迷糊糊地蜷缩起来,眼睛紧闭着, 每一下呼吸都很艰难沉重。瓷白的皮肤上附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少年的额头和鼻尖都在冒汗,却冷的发抖。

“我想回家。”

他蜷成了一团,眼睫微颤着,陷进一场又一场漫长的噩梦里。

“方建国,我想回家。”

室内空调明明已经调到了最适, 大夏天的,却还是很冷。最轻的羽绒被盖在身上都重的可怕。

从方建国去世到现在一个多月,无数记忆碎片一一涌过。他站在人群里, 却忽然很孤单。他被许多人喜爱着, 心里的某个角落却空荡荡, 只能一直一直逼迫着自己。

空气粘稠着附着上来,如水淹没了他的口鼻,潮湿的一层又一层——

直到他被人抱进怀中。